夏梓明快速地掛斷電話,將車牌號和行車導航的賬號密碼發給了宋弋鳴。幾秒後,夏梓明又想到什麼,將車曉曼的手機號碼編輯成短信,發了過去。
宋弋鳴在驅車趕往板障山的途中收到了短信,急忙改變行車路線,開車跟著導航追。不一會兒,他的手機又收到了一條短信,內容是車曉曼的手機號碼。宋弋鳴戴上藍牙耳機,撥通了那串號碼。
鈴聲響了很久,卻沒人接聽。宋弋鳴不停地撥打,直到重撥第五次時,對方終於接聽了。
手機另一端傳來呼嘯的風聲。
“車曉曼,你到底要幹什麼?你不要亂來!”宋弋鳴大喊著,持續關注著導航儀上的紅點,並將油門踩到底,超過路上所有的車。
“當然是同歸於盡啊。”車曉曼的笑聲顯得很詭異,她打開了車載音響,縱聲大笑著。
呼嘯的狂風、瘋狂的笑聲,這一切和音樂交織在一起,顯得癲狂又極端。
“車曉曼,你現在回頭我們不會告你的,你不要一錯再錯了!”宋弋鳴依舊在加速,他的聲音大得能傳到車外去。因為車曉曼那邊太吵了,他必須提高音量讓車曉曼聽見。
“就算回頭,我也已經一無所有了,我前方的道路已經隻剩下黑暗了,我隻能一路走到頭!”車曉曼的笑聲戲謔而瘋狂,她踩著油門,奔上了沿海高速公路,“宋弋鳴,你要是還能趕過來,就來觀看這場盛宴吧,哈哈哈……”
“車曉曼!車曉曼!”宋弋鳴皺著眉頭,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手機另一端已經傳來了嘟嘟聲,再次打過去時,對方已經關機了。
“該死!”宋弋鳴煩躁地拔掉藍牙耳機,連同手機一起扔在副駕駛座上。他看了一眼導航追蹤,紅點似乎就在前麵不遠處,他再度踩下油門,加快速度往前衝。
藍色小車在高速公路上超速行駛,它超越了一輛又一輛小車,最後拐彎開入了一條幾乎沒有車輛的公路。
不一會兒,另一輛超速行駛的小車也從另一個路口拐了進來。
兩輛車一前一後地行駛著,在速度一致的情況下,跟在後麵的小車始終追不上前麵的小車。
“宋弋鳴追來了?”車曉曼看著後視鏡,通知沈千雪,“看來,他注定要送你一程了。”副駕駛的沈千雪突然腹痛起來,她不知道為什麼腹部會劇烈疼痛,聽到車曉曼的話,她吃力地往後視鏡裏看,果然看到了宋弋鳴的車。
“沈千雪,我以前真的覺得你特別好,可是你怎麼變了呢?我想要的,你為什麼要搶?我以為我們可以一輩子做朋友的,可原來不行,我們鬧掰了。”車曉曼聽著音樂,搖頭晃腦地說,“那不如,讓我們下輩子再做朋友啊,哈哈哈……”
沈千雪雙瞳緊縮,一下子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你這個魔鬼!”沈千雪撲到手動變速器的位置,雙手緊緊地拉住變速杆,將變速杆推到最低。但車曉曼的腳死死地踩著油門,不停地向前開去。
小車的發動機發出巨大的響聲,仿佛隨時要將小車撕裂。沈千雪捆綁在一起的雙手又死抓著方向盤,和車曉曼爭奪方向的控製。小車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車身也在左右擺動。車曉曼揮拳打在沈千雪的太陽穴上。短暫的幾秒,意識脫離身體,沈千雪隻覺得眼前白茫茫一片。等她再次恢複意識時,車曉曼已經換擋繼續加速駕駛。
沈千雪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宋弋鳴的車,他已經離她們不遠了。沈千雪瘋了似的再次撲向車曉曼,這一次,她將捆住的手套上車曉曼的脖子。她從後麵死死地勒住車曉曼的脖子,逼迫她鬆開腳下的油門。
車曉曼本能地鬆開握著方向盤的手,她掙紮著,試圖擺脫沈千雪。
小車失去了控製,在路麵上左搖右擺,後方除了宋弋鳴的車之外,已經沒有其他車輛了。車曉曼抓住沈千雪的手,一口咬上去。猩紅的血液從虎口處溢出,沈千雪因為疼痛而微微鬆開了手。車曉曼猛地將方向盤調轉,一個後轉漂移,甩開了沈千雪。沈千雪重重地撞上副駕駛座的車門,車曉曼徹底地鬆開了方向盤,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將她往車窗外按倒。小車保持著一定的速度,逆著行車方向繼續行駛。
宋弋鳴快速打方向盤,避開逆向而來的小車。小車的副駕駛座上,沈千雪的後頸抵在降下的車窗上,脖子被一雙纖瘦有力的手死死地掐住。她想掙紮,卻被狂風吹得連眼睛也睜不開。
一輛大型貨車正開著近光燈行駛,開車的司機已經有些困倦了,他不停地打哈欠,有些心不在焉。
宋弋鳴注意到了朝她們開來的大貨車,急忙轉向逆向行駛,不斷地閃爍著車頭燈,示意貨車司機刹車。
貨車司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眼見一輛逆向行駛的小車開過來,急忙轉動方向盤。
車曉曼用餘光瞟著要撞過來的貨車,唇邊露出釋懷的笑容:“沈千雪,就讓我們一起去死吧!”
“千雪,跳車!”宋弋鳴已經追了上來,此時,兩輛小車正勻速齊行。宋弋鳴伸手去拽沈千雪,而沈千雪卻被車曉曼拽回了車內。
貨車上裝著一批鋼筋,在貨車急速轉方向刹車的時候,車後裝載的鋼筋橫著甩了上來。貨車車燈照過來,沈千雪被那強光刺得睜不開眼。強烈撞擊的聲音仿佛要擊碎耳膜,大貨車撞上了圍欄,一半的車身都掛在了崖壁上。車尾甩來的鋼筋在刺眼的燈光下,轟然傾塌。
貨車撞上護欄和小車相撞的聲音響起,擾亂了寧靜的夜。
鋼筋壓在宋弋鳴的車頂,他透過滿是裂痕的車窗玻璃,望著那輛側翻在綠化帶上的小車。他最終沒能救出沈千雪,但他卻在千鈞一發之際撞開了她們的車。車內的沈千雪陷入了昏迷,但她的胸口還因呼吸而微微起伏。她還活著。她還活著就好。宋弋鳴又看向倒在駕駛座上的車曉曼,車曉曼的頭部正在流血,她閉著眼,也陷入了昏迷。
宋弋鳴斜眼看著落在車裏的手機,顫抖著,伸手去夠手機。手機屏幕顯示著數十個爸媽打來的電話,可他一個也沒有接到。一陣咳嗽響起,鐵鏽味占據整個口腔,宋弋鳴撥通了家裏的電話,卻沒有力氣再拿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