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太痛了,我像是在河岸上掙紮的魚,每呼吸一口都痛不欲生。我能想到首飾盒裏裝了什麼,那種大小的盒子除了戒指不會裝其他東西,我卻不敢打開看,一眼都不敢。
那天晚上,我發燒了,燒得很嚴重,我迷迷糊糊地把家裏所有的退燒藥都吃了,在床上躺了幾個小時依然沒有好轉。大腦無法支配沉甸甸的四肢,但是神智卻格外清醒,我甚至有些高興地想:這是回光返照嗎?真好呀。
我是不是快死了?
如果死了,是不是就能見到阿穆了?他一定會責備我不會照顧自己,發燒都能燒死。
嘿呀,不管了,反正是他有錯在先,我還沒有怪他先走一步呢。
但是如果我們走了,黑貓怎麼辦?
一想到黑貓,我一下子精神起來。我這才意識到,好像一直都沒有看到黑貓,一想到它現在身體也很虛弱,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爬了起來。
我走出客廳,看到黑貓在撓外麵的門,阿穆曾經和我抱怨過黑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了開門,經常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就把門打開。為此他訓斥了黑貓好久,它好不容易才改掉了這個壞毛病。但是這一次,在沒有阿穆的家裏,黑貓再一次把門打開了,然後愣愣地看著門口的空氣。
“小黑,你在幹嗎?你在想什麼?”
黑貓不搭理我,依然愣愣地看著門口,忽然,它邁開短腿,一步一步,像是跟隨著某人的步伐一樣,走進了我的臥室。
走到一半,黑貓發現我站在那裏不動,先是看了看空氣,又看了看我,像是收到了什麼指示一樣,又走回到我的腳邊,又是舔又是蹭地把我往臥室趕。
把我攆回床上之後,黑貓像是一塊石頭一樣壓在我的胸口,仿佛在用這樣的方式催促我躺在床上休息。但是沒安分一會兒,從來不會對我撒嬌親昵的黑貓一反常態,用頭蹭我的手,蹭了十來分鍾,看我沒有反應,它有些焦急地叫了兩聲,在床上踩著貓步繞了兩圈,然後一躍,攀到了櫃子上麵。
我認識黑貓這麼久,從沒有見過它攀到櫃子上,還像人一樣用爪子拉開抽屜。
“小黑,你是不是能看見什麼?你能看見什麼是吧?你告訴我好嗎?求求你告訴我吧……”
我看著黑貓從櫃子裏扒拉出那個我從未打開的首飾盒,我看著它咬著首飾盒從櫃子上躍進我的懷抱,我看著它費力地掰開首飾盒……這次沒有任何阿穆氏驚喜,小小的首飾盒裏麵放著一枚我鍾情已久的戒指。
黑貓用爪子把首飾盒推到了我的麵前,像是懷揣珍寶那樣小心翼翼。我看著它那雙溫柔的眼眸,和阿穆的是那麼相似,我擦幹眼淚,讓自己看起來稍微高興一些;“我願意呀。”我伸出手,笑著說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態的原因,我的病一下子好了起來,沒過幾天我就又可以活蹦亂跳地給黑貓鏟屎了。
我辭掉了現在的工作,帶著黑貓走上了旅程。那些我曾經約定和阿穆一起去的地方,這次我要和黑貓都走一遍。
黑貓在那天之後恢複了本色,依然是我的祖宗、我的大爺,旅途中我對它稍有照顧不周,它就會對我使出九陰白骨爪。我也有點不確定,那天反常的黑貓到底是真正存在過還是我自己因為病中思念阿穆而做的夢。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大病初愈後,那枚戒指就真真切切地戴在了我的手上。
“嘿,如果你下次再見到他,記得告訴我啊。”
我衝著黑貓喊,但是黑貓並沒有搭理我,它又在自娛自樂,對著空氣又蹦又跳。
所以黑貓在想些什麼,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搞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