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說:“我現在雖然不能完全養你,但是我一個人撐一段時間沒有問題的,你不要有太大壓力,慢慢找工作就好了,別怕,有我呢。”
後來我又找了一份工作,他每天都送我到公司門口,下班的時候隻要他有時間都會來接我,好幾次他把我送回家之後,又回到公司加班。有一次我真的覺得他這樣太辛苦了,心裏麵堵得難受,他說:“你不受委屈就好。”
所以現在呢?
你給我買好了拳擊的私教課程是希望我以後可以自己保護好自己,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一拳揍到壞人的臉上嗎?
你的意思是以後的路再也不能陪我走下去了,希望我照顧好自己,是嗎?
我的眼圈,終於開始泛紅了。
那個寫著“二十四”的小盒子裏是一條手鏈,準確地說,是一條紅繩金飾品。不知道他從哪裏買到了四年前的生肖首飾。
盒子裏還有一張手寫的紙條,上麵寫著:“你本命年的時候問我這個手鏈好不好看,我跟你說不好看,其實是我覺得有點貴,故意那麼說的。這個送給你,以後你三十六歲、四十八歲、六十歲、七十二歲、八十四歲、九十六歲都能戴。”
還九十六歲,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當我是老妖精還是什麼呀。
“你一定要幸幸福福,長命百歲。”
這是紙條上最後一句話。
二十五歲那年的盒子裏是一件婚紗。我和他沒拍過婚紗照,也沒正式試過婚紗,唯一一次是我朋友結婚的時候,我陪她試婚紗,她拿過來一件,說這件很適合我。
我穿上,拍了一張照,發給他,我問他:“好看嗎?”
他說:“好看。”
我笑著說:“那我們結婚我穿這件好嗎?”
他說:“好,真好看。”
現在這件婚紗就躺在我的手上,我不知道他那樣一個大男子主義的人是如何靠一張照片找到了一條一模一樣的婚紗。婚紗靜靜地躺在我的掌心,美麗而又神聖。
盒子裏有一張紙條,他寫著:“還好見過你穿婚紗的樣子,這遺憾終究少了一些。”
二十六歲那年的禮物是一枚鑽戒,很小的一顆鑽。我們當時訂婚的時候沒有買鑽戒,我仿佛能看見他低著頭為我戴上這枚戒指,然後拍拍我的手說:“算是補償你了。”
他總是這樣,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問他什麼東西好不好看,他也隻會說“好看,真好看”。多一句誇讚的話都不會說。
二十七歲的禮物是一筆旅遊資金,我看了好久才看明白這個機票是可以隨我心意訂的,我可以聯係航空公司訂去任意地方的機票。
他說:“我把我們蜜月的錢都花在這張機票上了,跟你喜歡的人一起去吧,記得去遠一點的地方,別讓這張機票虧了。”
二十八歲的禮物是這座海景小別墅的房產證。他說:“你不是一直想在海邊有一棟房子嗎?你喜歡一切浪漫的東西,我那麼久都給不了你,現在我不在了,我把用來在市中心買房子的錢給你買了這裏。”
“你不要怪這裏位置太偏僻,簽合同的時候,房地產商可是和我說將來這裏會修路,配套設施都會跟上,如果你現在隻看到一座並不完美的房子,那麼對不起,是我的錯,我走得太早了。”
我不敢去打開二十九歲那年的禮物,那是最後一個盒子。
我今年二十八歲,這是我明年的生日禮物,如果他能活著到那一天,我們就在一起整整十年了。
十周年禮物的盒子很小,我搖了搖,沒有什麼聲音,可能隻是一封信。
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在我眼前像放慢的電影一樣一幕幕閃過,它們真實卻又格外殘酷地提醒著我:不要再騙自己了,你還很愛他,發自肺腑,刻骨銘心地愛著。
我終究還是打開了最後一個盒子,就算我再怎麼不忍,我都想看看,他最後留給我的話是什麼。
我猜錯了,盒子裏並不是一封長長的信,也不是什麼煽情的賀卡,隻有一張不大不小的紙條,上麵還有他醜醜的但是努力寫得工工整整的字:找下一個喜歡的人吧。
我忍了很久很久的眼淚,在此時此刻終於掉了下來。
我遲早要回到我還活著的現實裏,生活還要繼續,人生還要繼續。
第二天,我把禮物都留在了屋子裏,但是把每個盒子裏的紙條都帶了回來。
沒有想到的是,昨天送我來的的士小哥正在別墅區前麵徘徊,他看到我出來,特別高興:“我就想著你一定得回來,怕你沒有車,我就說到門口等你,剛來就碰到你了。”
我又坐上了他破舊的麵包車,給了他更多的錢。上車的時候我問他要他的手機號,他說他沒有手機,但是把村口公用電話的號碼給我了,說打這個也能聯係上他。
小哥傻笑著說:“老板,以後會常來這個地方嗎?”
我也跟著他笑了笑:“是啊,以後估計要常來了。”
就像我剛才說的,我的生活還要繼續,隻是我身邊你的位置永遠空下來了。
我可能,不會再喜歡別的人了。
或者說,不會再像喜歡你一樣,喜歡其他人。
你終於補全了我們之間的每一份紀念日禮物,你沒有任何遺憾了,那麼接下來的日子,由我為你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