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磊很熱情地招待我,親自端茶倒水,還專門拿出了一碟我愛吃的桂花糕,一點也沒有拿架子的意思,弄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當我告訴他碧瑩的身體大好時,他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欣喜和意外,可見他早知道了。
他微笑著說:“真是件大喜事,三妹的身體大好,都是四妹的功勞啊。”
我搖搖頭,“二哥此言差矣,真正的功臣是你,不是我。”
他一挑眉,目光如炬地望著我,“四妹何出此言?”
嘿!這麼聰明的人裝傻。我正要同他說說碧瑩對他的相思之情,他忽地站起來,指著一堆木製的微型城市,對我說:“四妹見多識廣,可知這是哪座城池?”
他既然扯開我的話題,再繞回去不免有些奇怪。我隻得走過去,看了一眼那熟悉的模型,不由得露出笑容,“二哥,這是紫禁城吧?”
“紫禁城?”他一愣。
“這不是京都的皇城紫禁城嗎?”我也迷惑了。難道在這個時空裏,紫禁城不叫紫禁城,那叫什麼?
他笑一笑,“正是京都的皇城,不過叫昭明宮,連二哥也不知道它還有個別名叫紫禁城,四妹從哪裏看來的?”
啊,說漏嘴了。我照老規矩,說是從建州老家的一本破書中看到的。
旁邊一張地圖吸引了我的注意。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古代的地圖,果然和曆史課上看到的一樣。他見我感興趣,便興致勃勃指著地圖為我講解當前形勢。
我有些傻眼,屬於當今大庭皇朝的土地竟比南宋年間的土地還少:
南邊一大片土地都是南詔國的,西北邊是突厥和樓蘭的地界,東北我們有強大的鄰居契丹,東麵的東瀛和高句麗這時幸好還沒有怎麼強大。
突厥於元武元年分裂為東西突厥,東突厥同我們的關係不錯,前幾年西突厥被原尚書打敗後,大庭一直采取和親政策。現在兩國關係還算馬馬虎虎,但西突厥連年騷擾樓蘭邊界,而樓蘭是大庭的屬國,這場戰爭,其實意味著突厥和大庭在爭奪絲綢之路上的控製權。
然而這幾年大庭皇朝忙著和擁兵謀反的淮南王、膠東王開戰,無暇顧及。
比較嚴重的是南詔越來越不滿足於做大庭的屬國,大有獨立的意識,而南詔的國土早已包括我那個時代雲南全境和西藏、貴州、越南、緬甸等地區。南詔的疆域比大庭的要大得多,我們的國家倒越來越像南詔的屬國了,而且南詔最近也在邊境不斷擾民。
宋明磊侃侃而談,分析時勢,還真是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誌,有些所謂當世英雄的苗子。
連我一介女流也聽得熱血沸騰,我心中一動,“二哥,剛才你和西楓苑的韓先生也是在論天下時勢嗎?”
他當下點頭,直言相告那個韓先生有意要他歸到白三爺帳下。我漸漸笑不出來了。
他盯著我的眼睛,輕輕道:“四妹覺得有何不妥?”
我皺著眉頭道:“木槿深信大哥和二哥是當世少有的少年英雄,未來的風流人物,隻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宋明磊輕歎一聲,幽幽說道:“四妹所言極是,我們小五義本都是家中遭逢變故的不幸之人。別說是愚兄,就連大哥也常歎生不逢時。然則若沒有原家,我等又將何去何從?可能流落街頭,淪為市井苦力,又或煙花柳巷之所。”他苦笑一聲。
我不由讚同地點點頭。如果沒有原家,我和錦繡還真的可能會被賣到娼門中。
隻聽他語調一變,“世人黑白分,往來爭榮辱;榮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既入了原家,也命中注定入了這濁世。四妹,如今軒轅氏傾頹,奸臣竊命,外戚專權,外族入侵,欲奪我華夏九州。天災人禍,民不聊生,韓先生推算十年之後大庭皇朝必定江山移主。”他輕嗤一聲,目光炯炯地望著我,“何須十年,四妹信不信,愚兄斷言,不出五年,天下將大亂,原家必能逐鹿中原。若能助其成就霸業,必能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使我華夏不為外族所侮也。我等亦能創一番事業,流芳百世。”他停了下來,略略平複了一下激動的情緒,望著我,朗朗道:“我一向引四妹為知己,不知四妹以為如何?”
我張口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我暗自思忖:是應該吟誦一下,淡泊以明誌,寧靜以致遠,還是立刻建議他先定西川為家,後取荊州建基業,以成鼎足之勢,然後中原可徐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