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笑著點點頭。
她忽地想起一件事,“木槿,我們都快及笄了,男女有別,別再和宋明磊獨處了。”
我一聽樂了:“你什麼時候這麼長幼不分,別宋明磊、宋明磊這麼叫,得叫宋二哥。”
她歎了一口氣,掏出一張紙來,“這是不是你的文章?”
前些日子,為了紀念碧瑩漸漸好轉,我將居住了六年的破屋正式改名為德馨居,當時一時文興大發,便默寫下來劉禹錫的《陋室銘》。
“是的。”我嘿嘿傻笑著,點了點頭。
“那何時成了他宋明磊的大作了?”錦繡同學柳眉倒豎。
“前些日子,他湊巧看到了,很是喜歡,我、我、我便主動讓宋二哥以他的名義發表的。”我怯懦地回道,全無姐姐的風範。
她在那裏一副氣結的樣子,忽地出手如電,擰了我一把。
我大叫起來:“你個女流氓,想幹嗎?”
“怎麼了?你、你這傻子可知這篇文章已傳到原老爺手裏?他對此讚不絕口,說是連年戰亂,朝綱敗亂,貴族驕奢淫逸,百姓流離失所,飽受戰亂之苦。此文堪作家訓,以示子孫勤儉治家。皇上看了此文,亦是龍心大悅,現在朝野紛紛流傳。那宋明磊是什麼東西,怎可如此抄襲舞弊,他以為他是誰啊?”
我輕輕一笑,“看樣子,我們小五義中又有人要衝出紫園,青雲直上了。”
她越發生氣了,“你還笑?我真真不明白,這莊園裏多少人削尖腦袋,變著法子想在主子麵前展露才華,偏你要留在這破屋子裏守著一個病人,還甘心如此被小人利用。”
我收了笑容,“花二小姐,請注意你口中的病人是你的結義三姐,而那個小人正是你的結義二哥。”
“那又怎麼了?好,我不說碧瑩了,就單說那個宋明磊。你那破腦瓜究竟在想什麼?為何不讓我把你腦子裏的東西都搬到將軍夫人那裏,為什麼要便宜宋明磊那小子?”
“你和宋二哥有何誤會了,怎麼好好的……”
“哼,我們現在各為其主,我是大房裏的,他卻已投靠白三爺。”
我明白了,這就是為什麼於飛燕上京了,可宋明磊卻還得留在紫園,連那篇《陋室銘》也沒能令將軍調動他。
我拉著錦繡的手,坐在一棵枯樹上,望著錦繡輕輕道:“錦繡能這般為我著想,我很是感動,隻是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你想過我為什麼那時要結小五義嗎?”
錦繡別過頭看著溪水,幽幽道:“賣身為奴,前途難測,結義相助,共渡難關。”
我點點頭,也望向那潺潺的溪水。一朵西楓苑的紅梅悄然落下,順著清澈的溪水打著歡快的轉兒,漂過我們的眼前。
“正是如此,錦繡,我們小五義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宋明磊、於飛燕,還有你能得紫棲山莊主人的青睞,正是我們小五義的福氣。我們應該相互扶持,而不是爭相踐踏。”我對錦繡微笑著。
錦繡卻滿臉不屑,活脫脫一個青春期叛逆少女。哼,小丫頭片子!
“即便是各為其主,你和宋二哥相爭之時也絕不是現在,當是原家問鼎中原,成就霸業之時。”我故意加重語氣。
錦繡驚愕地回過頭來,“你如何知曉?”
為了顯示我作為姐姐的睿智練達,我決定不告訴他宋明磊都對我攤牌了,隻是自如一笑,一挑眉,“因為我是你姐,花木槿。”
她回味了許久,輕哼一聲,“我原也不想與他相爭,隻是心裏氣不過他總厚顏無恥地抄襲你的文章,欺你為人厚道。”
這還像話。我心中一暖,盡量放柔聲音,循循善誘,“錦繡,你可知道這是個封建帝製的男人世界,自然不能容忍爬到男人頭上去的大女人,隻好迂回作戰了,我給他我的文章,一則掩我鋒芒,可助他平步青雲,增強我們小五義的實力,二則我們小五義中你最先騰達,常年不在莊中,他和大哥常給我和碧瑩照應,這權作姐姐對他的答謝,難不成你要姐姐以身相許嗎?”
錦繡撲哧一笑,眼中促狹之光畢現,“你若真以身相許,講不定他宋明磊還不樂意呢?”
“那是,我這等蒲柳之姿,風流瀟灑的宋二哥自然是看不上的。”我從善如流,心中卻很是氣惱。這小丫頭片子,我是長得不及你風華絕代,但也用不著說得這麼直接吧,我畢竟還是有女人的尊嚴的。
“三則碧瑩又對他有意,我也把他當三姐夫了,總要百般拉攏才是,四則你現在得寵是真,但總免不了有人嫉恨,在你背後說你的壞話,他得了姐姐的好處,總會在人前照顧你些。”我捋了捋她鬢邊長發,“說來說去,姐姐還不是為了你,你這個不懂事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