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眠不覺曉(2 / 3)

原非玨在氣頭上,哪裏聽得進我的話?他反手一巴掌,我痛叫出聲,他這才聽出是我,停了手。而我同原非玨打小胡鬧慣了,便本能地當眾甩了他一巴掌,這回把他打愣了,“木丫頭,你為了他打我?”

被一個練武的男孩盛怒之下重重甩一巴掌,自然是痛得齒頰流血,直掉眼淚。我正要張口辯解,沒想到原非玨卻用指尖沾了我的淚水,自顧自痛心疾首地說了下去:“你還為他哭成這樣?”

我站在那裏,張口結舌。這人的想象力未免也太豐富了吧。

原非玨猛地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木丫頭你打我,你為了原非白打我……木丫頭不要我了。”

我徹底驚呆了,一個人高馬大的少年,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多少有點孬,還有些滑稽。

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啊?

我捂著腫臉左看右看。在場所有人緊鎖眉頭,卻無一人有驚詫表情。我終於有些明白,何以人人都說原非玨是莊子裏有名的癡兒了。

果爾仁終於忍不住了,光光的腦門上青筋暴起,大喝一聲:“男兒有淚不輕彈,哭哭啼啼成何體統?”然後拖起原非玨就走。

原非玨哼哼唧唧地拖著紅纓槍,全無半點少爺風範,卻不時回頭看我,眼中有委屈,有怨恨,還有濃濃的不舍。

這時,韓修竹推著輪椅過來了。原非白冷著一張俊臉,一撐扶手,躍上輪椅,動作完美得如大鵬展翅一般。

我問道:“三爺,沒事吧!”

小屁孩不但不謝,反將鞭子一甩,將我隔在離他兩步之遙處,眼中滿是警告的冷意,然後就被韓修竹推走了,剩下右臉腫得像豬頭似的我站在梅園裏。

素輝走過來,歎了一口氣,拍拍我的肩頭,看看我的臉,說道:“沒事,好在你長得夠難看,打爛了也沒關係。”說完,他放肆地仰天大笑著走了。

啊呀呀,死小屁孩。

噢,這個架勸得真真鬱悶哪!

接下來幾天,我總夢到原非玨對著我回眸流淚的模樣。韓先生和顏悅色地讓我伺候原非白的飲食起居,可原非白依然對我不理不睬。

哼,不睬就不睬,長得帥了不起嗎?

顏值高便目空一切,甚至為所欲為那是何等扭曲的價值觀啊?好像我很稀罕做你的丫頭似的!切!

我偷偷央求韓先生讓我去趟玉北齋看看碧瑩,我的借口是怕玨四爺把氣出在碧瑩身上,沒想到他竟同意了,還說讓素輝送我去,不過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

我說:“少爺那兒不準怎麼辦?”

“無妨,”韓先生微笑著說,“三爺一個人過慣了,不太懂怎麼安慰女孩子。老夫知道姑娘上次受委屈了,不過姑娘放心,少爺明白你對他的心。”說完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啊?這什麼意思?原非白這個“身殘、誌殘、心也殘”的小屁孩明白我什麼心了?

謝三娘給我送來了很多新衣裳,說我好福氣,馬上就能伺候少爺了。

我不是一直在被迫伺候他嗎?連上次謝素輝出疹子,晚上我都替謝素輝睡在賞心閣的外間,半夜裏我還伺候過他起夜。

那一晚我驗證了即使是天仙美人,撒出來的尿也一樣是臭哄哄的。

還要我怎麼伺候他啊?莫非以後天天讓我伺候他起夜?

有一天素輝賊兮兮地塞給我一本書冊,裏麵夾著一幅奇怪的山水畫?又也許畫的是蛤蟆?。

哦,我拿倒了,轉過90度再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幅畫得很爛的春宮圖。

要死了,小屁孩不好好讀書,才幾歲就看這玩意兒?

我狠狠地揪他的耳朵,他的痛叫之聲響徹整個西楓苑!

我這才想起,以前看小說或是電視連續劇什麼的,古時大戶人家的男孩子初夜是要由家裏幹淨的丫頭來伺候的,而那個丫頭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侍妾。

天,他們指的不會是這個吧?可是原非白依然沒有多看我幾眼,或是對我的服務表示非常滿意。

於飛燕總說我腦袋比身體大,我有時照照鏡子,好像是有點……

個子不滿一米六,這個年代沒有高跟鞋讓我看起來高些是挺遺憾的一件事……

眼睛算明亮有神,可惜是單眼皮……

鼻梁也不是特挺,嘴唇還算飽滿性感,可惜身材有那麼點洗衣板的味道。

唉,就連久病初愈的碧瑩都比我婀娜多姿啊!

總而言之,我絕對不是個美女。我安慰自己,我才剛滿十五,沒長開呢。

不過回頭想想,他們要的不過是個開發少爺性智商的性奴隸罷了,隻要是個清白的健康處女就行了。這世上能配得上原非白這樣的美男子的,恐怕也隻有錦繡之類的絕色了。

長年練武的他是個猿臂蜂腰的肌肉男,除了脾氣怪了些,性子冷了些,腿腳不便了些,嘴巴刻薄了些,我不得不承認,他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令人垂涎的性伴侶……

啊,啊,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於是我決定:我,花木槿,做人是有格調的!我,花木槿,是不會同這種心理有嚴重問題的青春期少年發生任何關係的!

我選了一個風和日麗,原非白特別忙的日子,一大早就讓素輝送我去了玉北齋。到了門口,他卻死也不肯進去,理由是:“庭人不入韃虜之地也。”

我目送著他一溜煙走了,心想:其實你是怕被原非玨狂扁吧!

開門的是個金發碧眼的突厥小孩,也就比我高半個頭。他探著腦袋,充滿警戒地看著我。我自報家門,說明來意,他瞪著藍眼睛看了我足足有五分鍾之久,然後用突厥話激動地叫了一聲。

不久,我被迎進了玉北齋。一進門,很多人湧了出來,有漢人,有突厥人,大部分是少年。每個人都畢恭畢敬的,用好奇的眼神看著我。那開門的小孩自我介紹說叫阿米爾,他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四爺在操練,請木姑娘到花廳喝茶。”

我慢慢地跟在他後麵,這才發現玉北齋比西楓苑要寬敞得多。我經過一麵高牆,裏麵似有千軍萬馬在嘶吼。門虛掩著,我往裏一瞄,隻見一片空地上,幾十人正在圍攻一個少年,似乎是在用木器演練攻防。那少年紅發高束,黑甲在身,臉色一片肅殺,此人正是原非玨。場子另一端的高台上是同樣著緊身黑甲的果爾仁,他不停地用突厥話呼喝,那幾十人便跟著他的口令不停地改變進攻角度。而原非玨一人獨對幾十人,毫無懼色,反倒有幾人被他撂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