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王聞言,容色一變,眼中閃過怒意,五指猛然握成拳頭,光罩瞬時爆成一灘恐怖的血水。血水和骨肉濺了一地,融入岩漿很快冒出熱氣。

“不自量力。”朱雀王卸下溫柔的偽裝,不掩其對人修的厭惡。但下一刻眼角餘光瞥見那堆血水中竟飄著幾片同族翎羽,瞳孔不自覺緊縮,怒意更在瞬間暴漲。

“鬱浮黎——!”

他回頭,電光火石之間便被掐住脖子摜進白玉石牆壁裏,滿身修為和靈力對上鬱浮黎竟還是毫無作用。鬱浮黎的身上尤帶著雷電,右掌掐著朱雀王的脖子,左手手掌直接穿透他的軀體握住靈骨。

朱雀王一邊咯血一邊艱難的:“我是咳、唯一活下來的四靈……你敢殺我,道會以此名目鏟除你!”

鬱浮黎不為所動,繼續抽取朱雀王的靈骨。

白皙如玉的麵孔此刻便是世間最可怕瘋狂的惡鬼,朱雀王不敢置信他竟是半點都不畏懼道。

“你現在是強弩之末——”朱雀王咳出一大口血:“你撐不過下一道雷!”

鬱浮黎背後的雷雲蠢蠢欲動,正將所有的力量積攢到最後一道雷劫。而他本人,灰白色的衣衫已經由裏到外全被鮮血浸透,可見手撕雷付出的代價也不。

一旦朱雀死亡,道便會傾盡整個秘境所有靈力轉化成雷,徹底解決鬱浮黎。

鬱浮黎琉璃色的眼瞳轉動到正中間,倒映著朱雀王狼狽的模樣。

“你以為道在庇佑你?”

朱雀王笑了:“秘境的存在便是道庇佑我的證明。”四靈隕落時,唯有太玄秘境中的他存活至今!“我的命,與太玄秘境、修真界綁在一塊。我的生死,連道都得權衡一二!”

鬱浮黎停頓,不語。

朱雀王笑容擴大,不掩愉悅和得意:“你以為苗苗愛你?他把你當成我的替身而已。我一見便知,你的背影和八百年前的我何其相像!我和苗苗在秘境裏相愛相守了三年,不是短短三,是三年。苗苗他愛的是——咳呃!!”

話音未落,靈骨已被抽出,濺出的鮮血呈金紅色,其中兩滴落到鬱浮黎白皙的臉頰,垂落下來仿佛是妖異的淚珠。

鬱浮黎鬆開手,垂眸看著失去靈骨而滑落地麵變成原型的朱雀王,神色淡漠:“我過再叫一聲苗苗就拗斷你的鳥脖子。”

他用腳尖輕輕一踢,便將火紅色形如鳳凰的朱雀踢下岩漿,轉瞬被滾燙的岩漿淹沒。

鬱浮黎甩了甩朱雀靈骨沾到的金紅色鮮血,隨手將其扔進苗從殊的芥子空間裏,然後放出關鍵時刻被收進袖中乾坤的武要離等人。

武要離等人落腳地正好在朱雀骸骨上方,低頭一看嚇得‘臥槽’一句抒胸臆,抬頭正對頭頂雷雲密布差點就嗝屁。

日!他們情敵相殺都如此凶殘的嗎?!

萬法道門幾個人瑟瑟發抖,內心發誓沒那本事以後絕不搞什麼三三四四花花草草,免得屍骨無存。

鬱浮黎的目光掃過來,武要離和他身後的師侄們登時跳腳,反射性鞠躬:“苗道友家裏那口子中午好!”

鬱浮黎聞言挑眉。

萬法道門眾人:“……”現在感覺就是很窒息。

鬱浮黎倒是挺滿意他們那稱呼,沒有過多計較,抬頭看向空的雷雲道:“剛才發生的事,一個字都不能在苗苗麵前提起。”他輕聲問:“聽到了嗎?”

萬法道門眾人連連點頭表示可以沒問題。

鬱浮黎:“離開此處。”

萬法道門眾人連忙轉身飛離白玉宮,武要離飛了一段距離,出於對苗兄弟的擔憂,他停下回頭看。

但見毀滅地似的威壓下的雷雲,那道仿佛撐起了地的、不可忽視的身影,陡然覺得這世上唯一能給予苗道友絕對安全的地方,便是鬱浮黎。

雷雲之下,白玉宮的岩漿源源不斷流出來,很快便將王城吞沒,正向整個島以及島之下的空城蔓延。空城城民齊齊伸開翅膀飛上空,遠遠觀望頭頂籠罩在黑雲和雷電中的白玉宮。

萬法道門眾人以及附近的修士見到這一幕,不約而同駕馭靈器過來好奇圍觀,卻不知到底是誰引發如此異象。

武要離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隱於人群中,對此閉口不談。

**

苗從殊猛地睜開眼,指尖頂住額頭,心口發慌,總覺得有什麼不妙的事情即將發生。

下一刻眼前一暗,他從袖中乾坤出來,抬頭先看到巨大的雷雲登時嚇了一跳:“這是要劈死誰?”

“我。”

身後傳來鬱浮黎的聲音,苗從殊回身看見他滿身血,臉色一變:“你受傷了?!哪個龜孫幹的!”他一邊咬牙忍著心疼和怒意,一邊財大氣粗地從芥子裏掏出一櫃子珍貴藥材,關切又緊張的問:“傷哪了?”

“收回去,沒什麼用。”鬱浮黎攬住苗從殊的脖子,整個人半靠在他身上,眼眸半闔好似虛弱得不能動了。“雷劈的。”

苗從殊:“你先鬆開,我芥子裏有很多避雷石,現在先拿出來避風頭。等安全了我努力修煉、飛升成功的那,就是我替你把雷劫揍成傻逼的時候。”

鬱浮黎:“你不問我為什麼被雷劈?”

苗從殊見他衣角滴答滴答不斷滲血,光顧著心疼了,哪有空追溯源頭?

鬱浮黎的指尖對準苗從殊的脖子,:“我殺了那隻鳥。”點了點,熟悉的人體溫熱凝聚在指尖處,他闔上雙目,完全靠在苗從殊身上,低啞著聲:“道利用那隻鳥,趁機要我命。”

殺了朱雀王?

好歹是僅存的四靈,殺了直接打道的臉,道不恨得牙癢才怪。

但是——

“為什麼殺朱雀王?”苗從殊問:“因為我。”

如果不是他接二連三遇到過往的前任,以至於在鬱浮黎心裏沒有半點信用,連讓他和朱雀王對峙明白的機會都沒有。

鬱浮黎殺了朱雀王,惹來道的震怒。

因他而起,與他有關。

苗從殊皺眉,第一次對自己斬斷過往情史不夠幹脆利落而產生後悔。

鬱浮黎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察覺到苗從殊低落的情緒,便捏住了他的後脖子輕輕摩挲:“別想太多。那隻鳥偷我東西,聯手道欺我而已。”

苗從殊眨了眨眼,鼻頭有些酸,這都什麼時候了,老鬱還那麼安慰他。

“我芥子裏真的藏了很多避雷石,還有五行道玉和幾百件上品靈器。一件件全都扔出去,肯定能避開雷劫。老鬱,咱別硬抗成不?”苗從殊就怕鬱浮黎硬抗頭頂那道恐怖的雷,他:“你鬆開我,我全都翻出來。”

幸好他家底雄厚,隻要鬱浮黎沒事,破產都沒關係,反正以他現在的修為也不需要什麼上品靈器。

苗從殊急得像熱鍋裏的魚,鬱浮黎卻還是那副閑適從容、不急不緩的模樣同他:“你那群道友已經安全離開,但是我不打算放你走。等雷劈下來的時候,你會和我一起連骨灰都沒有。怕不怕?”

苗從殊:“不是幹屍就好。”

鬱浮黎:“嗯?”

苗從殊:“幹屍太醜,像塊黑炭,還被當種樹肥料。”他伸手摟住鬱浮黎的腰,心想還能怎麼辦?難道現場換對象?算了還是這一個,寬肩窄腰大長腿。“就當死在溫柔鄉好了。”

溫柔鄉?鬱浮黎禁不住笑起來,越笑越大聲,聽上去就特別愉悅。

但場合不對,因為頭頂電閃雷鳴。而且自鬱浮黎一笑,雷鳴變得更為劇烈,好像是被氣到了。

苗從殊想想,四靈心肝被殺了,罪魁禍首還跟其他狗男人談情愛共生死,身為渡劫雷的尊嚴不僅被嘲笑,還扔到地上踐踏四五遍,換成他也得氣爆炸。

正胡思亂想之際,苗從殊聽到鬱浮黎:“放心,等我搞死道再拉你一起陪葬。”

苗從殊:“??”道都搞死了何必還陪葬?活著不好嗎?

鬱浮黎攤開掌心,一枚青銅牌子憑空出現,正是前兩武要離給了苗從殊而苗從殊給他保管的青銅路引。手掌下翻,青銅牌子猛地墜入岩漿裏,接著手掌輕輕一揮,岩漿便分向兩側,露出底下鋪滿黑色玄鐵的地麵。

岩漿融化了整個王城的白玉地磚,地磚之下,全是冰冷的玄鐵。青銅路引觸及玄鐵立刻化為巨大的砍刀,挾裹著巨大的神力劈向玄鐵。

苗從殊低頭一看,好奇詢問:“下麵是什麼?”

鬱浮黎:“地宮。神的墓穴。好帶你鞭屍,我怎麼能食言而肥?”

苗從殊:不,這個可以食言。因為你再胖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