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從殊心情沉重地問:“難道你也是?”

乃刹高僧:“我不是。”

苗從殊:“我感覺也不可能,首先五官就不行。”

“互相傷害沒有好結果。”乃刹高僧語重心長,然後掏出一本金剛經遞給苗從殊:“看情況,你家那位決心要搞票大的。他和道有仇,但修真界無辜,被連坐拉著一起陪葬太慘了。”

苗從殊心想老鬱就是意圖打碎命盤,令修真界無人可借命盤庇佑飛升罷了。

此前沒有命盤,修真界還不是一樣運轉?

“你還不如到寺廟門口騙婦女們開光。”他搖頭:“老鬱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不覺得自己能動搖他的決定。”

乃刹高僧:“你對自己的力量一無所知。”

苗從殊:“感謝你對我的肯定。”

乃刹高僧回應該的,然後拐回正題:“你家那位真的會拆了整個修真界,搞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苗從殊懶懶的,對此真提不起興趣。他從芥子裏掏出冰鎮的奶茶,問乃刹高僧:“喝不喝?”

“喝。”乃刹高僧接過冰鎮奶茶吸溜一口,發出舒爽的感歎:“奶茶一杯,快樂起飛。”

苗從殊:“你們和尚還喜歡喝奶茶?”

“了卻凡塵,除了奶茶。”乃刹高僧:“我推薦西南大草原那塊地兒特產的鹹奶茶,他們叫蘇台茄。奶味和茶味都特別純,有點鹹但是很好喝。想當初,我差點賴那兒當喇嘛。後來出家,心想六根清淨,唯獨奶茶不能戒,所以法號乃刹。”

苗從殊:“好故事,烈酒沒有,敬你一杯奶茶。”

於是他們蹲下來齊齊吸溜一大口奶茶,苗從殊四肢放鬆,整個人都懶散下來。乃刹高僧卻還是不放棄的勸他努力一點,沒有夢想的鹹魚隻配上吊。

苗從殊忽然想起剛才乃刹高僧過的話,接著又問:“老鬱和道到底什麼深仇大恨?”

乃刹高僧:“來話長,我長話短。”

事實證明,念經的和尚就算長話短也是來話長。

不過故事梗概是基本弄清楚了。

大概就是上古時期,此界靈氣充裕,修士遍地走,並沒有人間和修真界的區分。魔修、妖修和人修和平共處,大道朝,一心爭鋒,誰都沒空搞黨派鬥爭。

後來靈氣衰竭,此界分出無法修煉的人間和可以修煉的修真界。

為爭奪靈氣而出現黨派鬥爭,爆發數次大戰爭,無數材地寶和大能修士隕落。秘境關閉、命盤消失,再無人能順利通過雷劫飛升成神。

修真界逐漸形成現如今的局麵,雖無人飛升但漸趨於穩定,偶爾幾次魔修和人修的戰爭也動搖不了修真界的根基。

“吸溜——”乃刹高僧:“靈氣匱乏、命盤失蹤,穩定修真界和凡間的支柱崩了兩個,隻能尋找替代品。”

苗從殊:“找了誰?”

乃刹高僧:“昆侖神主。”

苗從殊停止喝奶茶,心情有一點不好了。

乃刹高僧:“修真界傳言,昆侖超脫道,昆侖神主是此界唯一的神。世人崇拜、敬畏昆侖,實則是敬畏昆侖山上的神。但是沒人知道,神主被道囚禁在昆侖。每隔一段時間,便被抽取神力用以維持此界的平衡。”

本該受人供奉敬畏,來去自由、不受此界約束的神被道囚禁在一座存在於傳言中的大山。

最初的昆侖瘠薄貧饔沒有任何生靈。

寸草不生而土地幹涸皴裂,氣隻有極端的熾熱和嚴寒兩種,要麼冰雪地,要麼岩漿火海。

偌大的山脈裏,隻有鬱浮黎一個人。

他是驕傲狂妄、無拘無束的神明,卻被囚困於沒有一株草、一隻螻蟻的昆侖,像牛羊那樣被豢養於最惡劣糟糕的環境裏,再定期抽取神力滋養修真界、反哺道。

比韭菜還慘,起碼吃的人還知道韭菜長什麼樣子、從哪來,修真界的所有人修煉時吸取的靈氣來自鬱浮黎的神力,但他們將感激送給了道。

太慘了。

就這樣,誰能不恨?

不搞死道才是神經病。

“我支持我家老鬱搞事業。”苗從殊漠然:“修真界被拉著陪葬的確無辜,但有什麼好委屈?他們的修為來自於被割韭菜的鬱浮黎,現在還回來而已。”

“你的有道理。”乃刹高僧:“可他若是毀壞此界根基,業障疊加,隻會報複己身。哪怕他是神主,也得受業障所苦。”

苗從殊:“老鬱是個成年人,我猜他應該知道後果。”他擺手:“別勸了大師,我是他創業背後的男人。你看我沒幫忙洗手作羹湯就知道有多懶,居然還期待我服他放棄。”

乃刹高僧想想覺得苗從殊得特別有道理,於是沒再勸,但還是把金剛經送給他。

苗從殊:“我不出家。”

乃刹高僧:“佛祖在身邊,西方極樂。記得放心口,然後虔誠的供養,你會明白什麼叫快樂上。”

苗從殊:“……”沒看出來這禿驢的嘴叭叭,除了念經還能隨口押韻。

金剛經總共五千多字,寫在冊子裏不算厚,薄薄一本放心口就像是貼了一張紙,沒什麼感覺。接著乃刹高僧視角一換,播放他身處外界的進展,邀請苗從殊一起看現場。

苗從殊湊過去,但見人群跟鍋裏煮的餃子一般挨在一塊兒,視線拉近,無數油綠色帶毒的絲線圈出大片空地。空地裏就鬱浮黎和鹿桑荼他們在對峙,此時太玄宗的護山大陣已經開啟,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都有一名大乘期高手守住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