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藝複興書店”也遇到類似的情形,可是那次卻是硬著頭皮一本也不買走出來的。而在馬德裏我買書最多的地方,卻反而是對於主顧並不殷勤招待的聖倍拿陀大街的“迦爾西亞書店”,王子街的“倍爾特朗書店”,特別是“書市”。
“書市”是在農工商部對麵的小路沿牆一帶。從太陽門出發,經過加雷達思街,沿著阿多恰街走過去,走到南火車站附近,在左麵,我們碰到了那農工商部,而在這黑黝黝的建築的對麵小路口,我們就看到了幾個黑墨寫著的字:La Feria de los Libros,那意思就是“書市”。在往時,據說這傳統的書市是在農工商部對麵的那一條寬闊的林蔭道上的,而我在馬德裏的時候,它卻的確移到小路上去了。
這傳統的書市是在每年的九月下旬開始,十月底結束的。在這些秋高氣爽的日子,到書市中去漫走一下,尋尋,翻翻,看看那些古舊的書,褪了色的版畫,各色各樣的印刷品,大概也可以算是人生的一樂吧。書市的規模並不大,一列木板蓋搭的,肮髒,零亂的小屋,一共有十來間。其中也有一兩家兼賣古董的,但到底賣書的還是占著極大的多數。而使人更感到可喜的,便是我們可以隨便翻看那些書而不必負起任何購買的義務。
新出版的詩文集和小說,是和羊皮或小牛皮封麵的古本雜放在一起。當你看見聖女戴蕾沙的《居室》和共產主義詩人阿爾倍諦的詩集對立著,古代法典《七部》和《馬德裏賣淫業調查》並排著的時候,你一定會失笑吧。然而那迷人之處,卻正存在於這種雜亂和漫不經心之處。把書籍分門別類,排列得整整齊齊,固然能叫人一目了然,但是這種安排卻會使人望而卻步,因為這樣就使人不敢隨便抽看,怕搗亂了人家固有的秩序;如果本來就是這樣亂七八糟的,我們就百無禁忌了。再說,舊書店的妙處就在其雜亂,雜亂而後見繁複,繁複然後生趣味。如果你能夠從這一大堆的混亂之中發現一部正是你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書來,那是怎樣大的喜悅啊!
書價低廉是那裏的最大的長處。書店要賣七個以至十個貝色達的新書,那裏出兩三個貝色達就可以攜歸了。寒齋的阿耶拉全集,阿索林,烏拿莫諾,巴羅哈,瓦利英克朗,米羅等現代作家的小說和散文集,洛爾迦,阿爾倍諦,季蘭,沙裏納思等當代詩人的詩集,珍貴的小雜誌,都是從那裏陸續購得的。我現在也還記得那第三間小木舍的被人叫做華尼多大叔的須眉皆白的店主。我記得他,因為他的書籍的豐富,他的態度的和易,特別是因為那個坐在書城中,把青春的新鮮和故紙的古老成著奇特的對比的,張著青色憂悒的大眼睛望著遠方的雲樹的,他的美麗的孫女兒。
在“文藝複興書店”也遇到類似的情形,可是那次卻是硬著頭皮一本也不買走出來的。而在馬德裏我買書最多的地方,卻反而是對於主顧並不殷勤招待的聖倍拿陀大街的“迦爾西亞書店”,王子街的“倍爾特朗書店”,特別是“書市”。
“書市”是在農工商部對麵的小路沿牆一帶。從太陽門出發,經過加雷達思街,沿著阿多恰街走過去,走到南火車站附近,在左麵,我們碰到了那農工商部,而在這黑黝黝的建築的對麵小路口,我們就看到了幾個黑墨寫著的字:La Feria de los Libros,那意思就是“書市”。在往時,據說這傳統的書市是在農工商部對麵的那一條寬闊的林蔭道上的,而我在馬德裏的時候,它卻的確移到小路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