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筆之前,先祝你清恙的康複。

先生,我雖不認得你,在我想象中,卻早浮現了你的影象;你是個誠懇而溫藹的人,身材似乎長長兒的,麵貌清瘦而敏活,敏活中卻交和一些憂鬱的薄彩;你的病一定感覺著腦神經係的不寧——和我一般——的痛苦;我仿佛已認得了你;這是用我心靈上的攝影無線電,在你來信字句夾縫裏照見的。我和你通信的開端,就說上一大套神秘的話,隻怕你要笑我做狂人了!

你來信囑我速複,我忙著社務,遲延了半個月,這是我對著你,很抱歉忱的事。

你對於《真美善》刊物的期望和愛好,實在過於優厚了些,我們自問,覺得非常惶愧。但在這文學亂絲般糾紛時代——不獨我們中國——尤其是我們中國沉睡了幾千年乍醒覺惺忪的當兒,我們既有一知半解,何嚐不想做個打掃夫,明知力量脆薄,開不了新路徑,但拾去些枯枝腐葉,驅除些害菌毒蟲,做得一分是一分,或與未來文學界,不無小補。可惜我的年紀已與《歐那尼》劇裏的李穀梅差不多了,“年代消磨了他聲音和顏色,隻剩幾根忠實的老翎”,不知能在文苑裏回翔多少時光,隻怕要辜負你熱烈的希望呢。

你不滿《真美善》雜誌的幾點,說得都很有理由:封麵及插圖,完全不用,我也甚讚同,但不便驟改,以後惟有加以注意,使增美感;翻譯偏重英法,這也是確的,隻為我們父子,一習法文,一習英文,庋藏的書籍,也是英法的多,便成了自然的傾向;可是最近幾期裏已經加入了許多日本跟歐洲各國的作品了。你又不讚成多譯文言,我們現在原是白話的多,但偶然插入一二種,似也不至討厭;至多加論文和批評,也是我們極想努力的誌願;但我們才力有限,你能加入戰隊,幫助我們些材料,隻要宗旨相同,是極歡迎的。

至於你對於我的《歐那尼》劇譯本批評的話,我極感你的忠實。詩劇譯成散文,本是件最困難的事,尤其是直譯。你是個過來人,這句話想也表同情。所以我譯《歐那尼》劇的開始,原想用意譯,後來才改為直譯,第一折裏麵,恐怕和原文有出入的地方,還不止你舉出的幾處罷。

第六頁漏譯的兩詩句:

Serait - ce l''ecurie au tu mets d''avanture

Le manche du balai qui te rt de monture?這兩詩句的意義,譯成白話,很難明了,又疑心是法國一種慣語,恐怕譯錯,不覺略了過去,這就是我不可諱言的惰性。我現在想補譯如下:

再察看那櫥。

(卡)這不成了個你用掃帚柄當馬騎著去找奇遇的馬房嗎?

第七頁漏譯兩語:

Qu''est Cet homme?Jesus mon Dieu!Si J''appelais?Qni?

我下筆之前,先祝你清恙的康複。

先生,我雖不認得你,在我想象中,卻早浮現了你的影象;你是個誠懇而溫藹的人,身材似乎長長兒的,麵貌清瘦而敏活,敏活中卻交和一些憂鬱的薄彩;你的病一定感覺著腦神經係的不寧——和我一般——的痛苦;我仿佛已認得了你;這是用我心靈上的攝影無線電,在你來信字句夾縫裏照見的。我和你通信的開端,就說上一大套神秘的話,隻怕你要笑我做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