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華爾街靴子(2 / 3)

袁得魚盯著她的眼睛說:“你猜如果讓我自己選擇,我會怎麼選擇?”

邵小曼恍惚了一下。

“我是說事業上會選擇做什麼。”袁得魚像是故意岔開話題。

“可能還是跟現在差不多吧,你不做投資太可惜了!”

“哈哈,其實我特別想做農民,把老婆放在我的哈雷摩托上,成天在鄉間小路上穿來穿去。”

“笑死了,農民哪買得起哈雷摩托!”

“我看好大宗商品嘛!或者買一塊地讓別人幫忙看著,然後像羅傑斯那樣全球投資旅行也成!”

“哈哈,為什麼我能想出你戴著農民頭巾的樣子?”

“因為我黑嗎?”袁得魚也笑起來。

袁得魚切入正題:“聽說你在做掉期交易(s),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還以為是sweet,糖果,哈哈哈!”

“你懂的可真多。我曾想過,如果你把你的投資公司開到華爾街會怎樣。”邵小曼說,“我主要做的是交易助理,偶爾與產品設計師打一些交道。我幹爹說,華爾街就是通過詭計和欺騙在衍生品上賺取巨額利潤的。然而,隻有少數精英分子知道這個價值萬金的秘密。”

袁得魚想起自己看過的《聰明者的撲克牌》,那個作者寫的是做債券衍生品的買賣。他知道,衍生品主要分兩種——期權和遠期合同。不論是不是蒙特·卡羅模擬法(Monte Carlo Method),衍生品多是這兩種的組合,他想做的是更高級的事:“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請你幫個忙,幫我設計一個產品,按這個思路……”

邵小曼聽了半天終於明白過來:“袁得魚,你真是天才啊!本小姐才販賣了不知道打了多少折扣的知識,你就知道如何創造衍生品了!”

“趕緊賣給唐子風吧,他肯定感興趣!”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我覺得你作為他的對手,他的產品對我們公司風險肯定太大,不如把這筆買賣介紹給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你看如何?”

“哈哈,你們為什麼都討厭雷曼兄弟?”袁得魚與邵小曼又耳語起來,“我們可以同時私下搞對賭的產品……”

正在這時,袁得魚抬頭看到天上很多流雲。薄薄的霧逗留了一會兒便消失了,那些雲頃刻間露出張張笑臉。他說:“雖然這裏是物欲橫流的金錢之都,但你有沒有覺得,望著天空的時候,這裏就是一片荒村!”

邵小曼詫異地望著袁得魚。

袁得魚說:“這裏的人恐怕還不知道即將發生的災難!”

“為什麼你的想法跟我們公司剛剛發布的內部資料中的觀點一致?你怎麼知道會有災難?”

袁得魚抓了下頭:“爸爸果然厲害,當我站在這裏想唐子風的事情時,就覺得一切好簡單。難怪爸爸站在嵊泗的時候,說明白了什麼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什麼明白?”邵小曼有點兒費解。

“為什麼有些人能決勝千裏之外,因為他們的眼睛隻注意到最關鍵的東西,細節都被忽略了,那麼,答案就自然浮現。”

“那你看到了什麼?”

“很簡單,我看到了美債。我在來之前,找到一張圖,圖上是外國投資占美國國債的比例,從1995年3月到2006年9月,國債從14%上升到26%。”

邵小曼很吃驚地搖著頭,覺得不可思議。

“曆史上的很多次危機是由於國家的國債總量與國內生產總值(GDP)之比到達臨界點而發生的。全球通脹越發嚴重,美國聯邦儲備的資產負債規模也在擴大,總數遠超10萬億。然而,美國的實體經濟已經嚴重空心化,支柱產業三大汽車公司現狀也不佳,所以,美國人在不斷印錢,一直在玩虛擬經濟。但虛擬經濟很大程度上玩的是信心,你如果關注失業率、美元和黃金,就會得出不同的答案。”

“袁得魚,你的眼界跟我當時見到你的時候完全不同了。我們投行的判斷也是如此,但這隻是小範圍的人才知道。接下來,失業率、美元流動性會大大降低,這對很多國家的經濟衝擊非常大,那些國家就像大海上的扁舟,如果台風席卷而來,生死難料。”

“報紙上說什麼次貸危機,我早在2006年就聽到這個說法了,事實上,次貸危機隻不過是經濟危機的開始,這個名稱,實際上是美國在避重就輕。”

“不過呢,他們現在在想各種辦法拖延,接下來他們肯定會放鬆貨幣政策,但在我看來,美元危機遲早會到來。好像一個人有兩隻靴子一樣,他要睡覺時,一隻靴子已經落下,另外一隻靴子肯定也要脫下來。要知道,真正的經濟調整不是一年兩年,很有可能是未來10年的事情。有人在調整的時候覺得是在複蘇,但那不過是一個開始。”

“不可思議,你與我們美國最出名的宏觀分析師說的一樣!”邵小曼驚歎道。

“我隻是好奇我爸爸當年為何能夠預測1989年的經濟危機。”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邵小曼問。

“趕緊回去,一舉擊敗唐子風!”

2008年4月24日上午10點,南京西路,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正在揮手叫車,他黑色的襯衣上,一條紫色波點領帶隨風飛舞,他的皮膚微微泛出健康的小麥色,一隻手插在褲袋中,一副隨意的模樣。

他在車上聽到第一財經廣播了當日股訊。

袁得魚衝到江東南路上的佑海證券大樓四層交易大廳時,嘴裏還叼著一塊沒吃完的饅頭。

“今天漲了多少?”他問了一下站在門口等他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