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知遠已經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兩個盒子:“我去扔了。”
悠悠全副精力正在克製腹痛,嗯了一聲,坐著不動。
塑料椅子坐得久了就有些發熱,悠悠看著靳知遠走回來,很不願意動動身子站起來。
“走吧?”靳知遠的自行車就靠在一邊,於是扶了車子等她。
悠悠咬牙站起來,可是每牽動一下身子,似乎就讓人狠狠地踹了一腳。大概臉色蒼白的連靳知遠都看出來了:“你怎麼了?不舒服?”
“冰淇淋太冷了吧……”悠悠連裝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了,話說得有氣無力,“肚子不舒服。”
靳知遠愣了一愣,伸手就去扶她手臂:“去校醫院。”隔了片刻,似乎恍過神來,躊躇了一下,“還是送你回寢室吧?”
他的手隔著薄薄的襯衣,溫暖得讓悠悠想起床上的熱水袋。
靳知遠低頭仔細看了看悠悠的臉色,悠悠勉強笑了笑,到底看清了他的眉峰微皺,雙眼也不再是璀璨生輝,沉默地看著自己,倒像帶了一絲憂心。
“還是去醫院看看吧?”靳知遠的語氣裏有些不確定。
“真的沒事,師兄。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悠悠搖了搖頭。
他很快放開她的手臂,隻說了句:“你等等,我送你回去。”
靳知遠從超市出來的時候手裏買了些東西,有些歉意地對著悠悠笑了笑:“我的車沒有後座,你好些了嗎?”
施悠悠後來一直記著這個夜晚,夜風微涼,他替她拿著包,慢慢陪著她走回宿舍。靳知遠比她高出大半個頭,時不時會低頭看看她的臉色。月色如水,他的目光流連在她的臉上,也是帶著如水憐惜的。悠悠當時並不知道這些究竟是什麼,她隻是覺得一陣陣地難受。以至於在以後的回憶裏,這樣綻放開的青春裏,總也帶了陣陣的痛楚。
到了宿舍樓下,悠悠說了句“師兄再見”,轉身就要走,靳知遠極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好好休息。”
其實從小到大,很多人隻要和悠悠熟悉,都會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發,就連曾天洋有時候也拍她的腦袋。然而這一刻,悠悠肚子一陣陣痙攣的疼痛,卻好像有股暖流從胸口緩緩升到了臉部,她低著頭,什麼也沒說,直接衝上了樓。
爬上床的時候悠悠臉都白了。周夏陽把熱水袋遞給她,又替她拿書包裏的杯子,翻出了一帶紅糖:“你又買紅糖幹什麼呀?這裏儲存了很多還不夠喝?”
悠悠窩在被子裏,腹痛就緩了很多,迷迷糊糊地說:“什麼紅糖?”
時間還早,悠悠小睡了一會兒,再醒來時看看時間,才剛熄燈。另外三個人還沒睡,壓低了聲音在講話。曹立萍問了句:“你們後來在哪裏開會?”
楊秋敏忍住笑,低聲說:“你們那個教室占不成他們又去了隔壁,隔壁看樣學樣,也不肯讓——誰讓他們不去借教室?後來在教師休息室隨便開了個會就散了。”
悠悠肚子不疼了,卻不由自主地在被窩裏縮了縮脖子。
悠悠長歎了一口氣。
“醒了?”楊秋敏安慰她,“你又不是學生會的人,有什麼關係?大不了以後見麵當空氣。”
“唉,剛才更尷尬的是我還遇到靳知遠。”悠悠忽然想起臨走時靳知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心情有些複雜,就像小時候表哥作弄自己,在一杯冰了很久的雪碧裏加了一勺白醋。
“靳知遠?”楊秋敏說得興奮,居然翻身坐了起來,“悠悠你認識他?”
“不算很熟。”
楊秋敏將被子裹在身上:“悠悠,下次要給我引見一下啊。上次足球賽我混到他們院裏去了,愣是沒敢和人家搭話。”
“他人挺好的。”悠悠不敢說自己還和他一起吃了冰淇淋,“他沒和你們一起開會嗎?”
“人家是路過,又不是我們部的。”楊秋敏一直因為上次球賽沒敢上去講話而耿耿於懷,於是現在不依不饒,“我仰慕他很久了,真的。長得帥,還不是繡花枕頭,我一定要努力和他搭句話。”
悠悠配合地笑了笑,肚子又疼了起來:“行,隻要人家不轉頭就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