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3)

她想了想,還是撥電話給小陳,要了悠悠的電話。

悠悠從出租車上下來,隔了玻璃窗向她打招呼:“姐姐。”

她還穿著深藍色的套裝,坐下之後,脫了外套,露出的淺色襯衣襯得膚色白皙,修長的脖頸上一條細細的銀鏈子,微開的領口處可見鎖骨精致。維儀想起了好多員工的評價:“這次的培訓老師氣質挺好,講得也不錯。”總之漂亮且知性,讚口不絕。哪裏還是幾年前匆匆一麵的小女生?

她們坐著喝茶,淺淺敘些往事。這才發現,一起可以說的話題那樣少。都極聰明避開了一些話題,又說起工作,維儀笑:“原來世界這麼小。”

豈止是小,分明更加巧。培訓合作,連偶爾兼職翻譯都會撞在一起。悠悠掩飾地喝了口花茶,卻覺得尷尬,脫口而出:“靳知遠現在好不好?”維儀看看時間,又往後靠了靠,淡笑著說:“對啊,你們很久沒見。不如,你自己去問問他吧?”

時間配合得這麼好,服務員引導著那輛車停在門口車位上,車上下來的男子身姿修長,寒風帶起他的衣角。而他的臉色就像是這天氣,叫人琢磨不透,永遠都不知道下一秒會是放出晴陽,或者鵝毛大雪灑灑飄落。

悠悠放下了茶杯,帶了絲調侃,對維儀說:“姐姐,你沒和我說他也來。”

維儀笑:“就當大家聚聚,說說話。多難得。”

靳知遠隻看到棕色的沙發上,她背對著自己,長發如漆黑瀑布。他一步步地走近,有輕輕的腳步聲,而心跳愈快,倒像是青澀的少年,重將見到心儀的少女。此刻悠悠回頭望了一眼,卻刻意避開了他的眼睛,禮貌地看著他的唇側,笑著打招呼:“你好。”

而這一聲“你好”,終於讓靳知遠重新平靜下來。他淡淡揚起唇角,禮貌地點點頭,在維儀身邊坐下,目光慢慢地抬起,可以見到對麵的她容顏姣好,微揚下巴的時候纖巧滑過的弧度。而自己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喑啞,好像說了一句:“你以後在寧遠工作?”

“我還沒畢業,都沒定。”

靳知遠看過她的簡曆,研三,還可以在學校待最後半年。是啊,自己已經離開這個同樣的世界很久了。有些比琉璃更清澈,比飛花更輕盈的東西,他親眼看著它們灰飛煙滅,難道此刻還能一點點地恢複拚湊起來?

於是有擋不住的落寞橫亙在兩人之間,即便再若無其事,還是覺得生硬和扭曲。

維儀最初是好心,可也不忍心看到這樣冷場下去,輕輕咳嗽一聲,有些自嘲:“好像這不是一個好主意。”她朗朗一笑,“好了,我還有事。知遠,你要不送悠悠回去吧?”

室外是南方特有的雨夾雪粒,悠悠很自然地拒絕了維儀的提議,甜美的唇角帶笑:“不用了,我打車回去就可以了。”她比他們走得都要快,甚至不需要等待回答,已經站起來,像是避之不及。

維儀無語地看著弟弟,他有些失神,目光並未追隨那個離開的身影,手指輕輕撥弄著骨瓷杯碟上擱著的銀色小勺。忽然唇線抿成薄薄一片,眼中有一閃而逝的光亮。他看了一眼窗外,悠悠剛剛攔到一輛出租車。他低頭對維儀說:“姐,我先走了。”

維儀鬆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攪了攪飲料,噢了一聲。一直看到他很快地離開,車子循著她離開的方向一道離去,才笑著搖了搖頭,帶了細微的期待,閃閃爍爍的,很舒服的眼神。

他比她晚了半步,砰地關上車門,腳步比悠悠快很多。最後伸出手去,按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指用力,於是感覺她的腕間纖弱,似是微一用力就會折斷。空氣中有清冷的似有似無的香氣,還有窸窸窣窣落在地上、身上、發間的小雪粒。

“你幹什麼?”悠悠簡單地說,用力掙了掙,雨傘歪向了一邊。

靳知遠低頭看去,她的膚色白皙的透明,輕輕地喘著氣,而自己的聲音很低:“對不起”。

施悠悠停止了掙紮,忽然安靜下來,露出一絲迷茫。

那一天,連天氣都是哀涼的,雨傘被拋落在一邊,他們在寒風冷雨裏站著,互相從目光中觸到的,不約而同的逃避,茫然,軟弱。

手機鈴聲。

靳知遠的手微微鬆開,忽然有些惱怒,像是痛恨一個素不相識闖入的人,把自己想好的一切打亂。

於是在枯燥單調的鈴聲中,他掃了一眼電話,神情刹那間有些焦灼:“阿姨?我媽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