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3 / 3)

靳知遠懶懶地站起來:“這就走了。”這幾天他的臉色都不怎麼好,小陳很識趣地不和他一起,說:“我先去辦公室拿點東西。”

靳知遠走出沒幾步,卻停下了腳步,索性半靠了窗台,淡笑著著看著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

吳宸捧了一束很大的玫瑰,嫣紅烈烈,在不大亮的光線中柔和地映著男人俊朗的臉。他已經等得有些無聊。一見到她,眼神亮了亮,笑嘻嘻地說:“等你啊。”原本還是散漫的表情,刹那間精神百倍,悠悠忍不住一笑,這個男生,總是很有叫人開心的潛質。

有下班的人經過兩人身邊,都回頭曖昧一笑,連腳步都刻意放慢,想來是為了看場好戲。

他說:“今天我生日。”

悠悠想當然地認為:“哦,有人送你的啊?”然後反應過來,“哎呀,那祝你生日快樂。”

他很認真地搖搖頭:“花是送你的。”

他說:“我生日,所以希望有一份特別的禮物。”他把花往她懷裏一塞,有些臉紅,語氣倒鎮定,“我喜歡你。”

悠悠尷尬地半抱著那捧花,又聽到表白,臉頰唰地飛紅了。而眼前的男生,已經拋去了緊張,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眼睛,等她的回應。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嗯了幾聲,卻聽到身後有人吹了聲口哨。

他們都回頭看,是小陳,還唯恐天下不亂的拍手:“施老師,這麼浪漫啊!”

而小陳的旁邊,靳知遠倚著牆,雙手交錯在胸前,修長的腿優雅地半屈著,將一切盡攬眼底,似笑非笑地看著施悠悠。

靳知遠微側著頭,目光分明是看著他們兩人的,顯得眼眶的輪廓分外深刻,眼神卻又深如墨淵,濃卓深沉。

悠悠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分毫緊張在意的神情。原來那一晚強橫擁抱的熱度不過是自己的錯覺,這個想法讓自己覺得黯然,可是明明知道,在自己說出那番話之後,早就無可挽回。她拉了拉吳宸,低聲說:“我們下去再說。”又轉過身子,慢慢挺直了背脊,看著電梯的數字在跳躍,卻茫然不知所以。

靳知遠慢慢地支起身子,眼睛裏閃爍著清光,裏裏外外地澆得人心裏發涼,招呼小陳:“走吧。”擦肩而過的時候,又對吳宸打了聲招呼。他走向遠一些的那部電梯,徑直按了往下。叮咚一聲,一旁的電梯開了門。終於不見了他們的身影。小陳笑著說:“施老師的男朋友原來就是吳總的公子啊,真巧。”

自始至終,靳知遠輕笑著,沒有露出一絲不悅。而在一樓和小陳分手後,他的臉色一沉,仿佛遠古時代就存在的塑像,緩緩吐出暗處的氣息,臉色陰冷而桀驁。

僅僅幾盞路燈的光線,不足以照亮要踏上的路,遠處有一男一女的身影,卻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女孩子手裏還捧著大束的花朵,白雪覆蓋的大地上,那點嫣紅,仿佛胭脂淚。

悠悠把花往後座一放,長長地舒口氣,才發覺他湊過來,笑嘻嘻地說:“你還沒答應我。”

她往後仰了仰,稍微避開些,然後皺眉:“你喝酒了?”

他點點頭:“沒事,就一點點。”

悠悠知道他還在等自己答複,輕鎖了眉,語氣平靜:“我知道生日不該掃興,可是,對不起。”她想盡量說得柔和一些,可是做不到,“我做完這段時間的工作,不會留在這裏。”

吳宸恍然大悟,笑:“你擔心這個?我調動工作的事也沒定,不行我就不調了。”

非逼得她再說得明白些,悠悠心一橫,對著吳宸,索性就說:“我心裏還記著別人,對不起。”說這話,本打算柔情款款,無限惆悵,偏偏到了最後,像是咬牙切齒,沒半點意境。

吳宸有點意外,看了看她的臉色,然後斟酌著說:“悠悠,我認識你快三年,你一直是一個人的。”

她本不想說出這句話,可還是說了,心情鬱鬱,語氣低低:“忘不掉,所以單身。”

吳宸抿了唇,最後冷靜地問了一句:“那現在呢?你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嗎?”

車上的時鍾緩緩地跳過三格。整整三分鍾,悠悠心裏數著,像是察覺不到時間在一點點流逝,她低了低頭,很難堪:“大概……不可能了。”

吳宸如釋重負,雖然心情還是沮喪,但是這句話,卻又叫人從心底生出了希望。他有些驕傲地揚了揚唇角,沒說什麼,發動了車子。一路無話,最後把她放下來,隔了車窗,他衝她大聲喊:“喂,我們來比比耐心吧。”

真是像個孩子,像是錯手失了玩具,執著地要拿回來。悠悠不置可否地衝他笑笑,轉身離開。夜晚,她以為他看不清自己的笑,可在雪地上,一點點月華就可以讓一切亮堂如同琉璃世界。皎潔晶瑩,微微帶了不知所措的羞澀。吳宸在離開的時候,還在回味這個笑。

遊戲裏的人,總以為自己的優勢在於比別人更執著。可其實,即便最後贏了,也難免彷徨,仿佛覺得付出的一切,總是和結局背離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