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娘喜歡山茶花,院子裏擺著各式各樣的盆景,盆中栽種著各式各樣的山茶花。孫羽嫣和司針在這些盆景中繞來繞去,好似一對穿花蝴蝶,翩若驚鴻。
山茶花的名字裏盡管含著一個山字,有點野的意思,好似登不得大雅之堂,然而,蘇三娘院子裏的這些山茶花卻位位生得清麗脫俗,仿佛大家閨秀,端莊秀麗,知書達禮。
一陣微風飄入宅院,秀麗端莊的山茶花好似一群天真爛漫的姑娘,含著笑,點著頭,鼓著掌,親切地迎接著貴賓的蒞臨。孫羽嫣左顧右盼,走馬觀花,憂鬱的心情漸次開朗起來,柳暗花明又一村。
蘇三娘住的這座院子是座老宅子,是趙勝英的爺爺手裏興建的,當時這座宅院也是撥給一位姨太太居住。那位姨太太生得國『色』天香,千嬌百媚,走路一步三搖,十分弱不禁風,恰似個病美人,口頭甜入蜜,手上懶如蛇,活脫脫一個花瓶。她在這院子裏住著的時候,雖然人生得漂亮,但並未給這座宅院增添多少顏『色』。誠然,話說回轉來,對於姨太太,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是實心木頭還是空心蘿卜,又有什麼打緊呢,環肥燕瘦,任憑喜好。
蘇三娘嫁進趙莊的時候,趙誌文給她安排的宅院並不是這裏,但蘇三娘偏生看上了這座已經閑置了很久的宅院,打定了主意要住進來。新婚燕爾,趙誌文不忍拂逆了蘇三娘的心意,也就依從了。
當時,連著花了好幾天的功夫,趙誌文著人把庭院裏裏外外進行了一次徹頭徹尾的大掃除,該修繕的修繕,該刷漆的刷漆,又新添置了些起居用具和各式擺件兒,然後,親自到院子裏的犄角旮旯仔細檢視一遍,覺得不至於唐突佳人,這才把蘇三娘迎了進來。
蘇三娘雖然見多識廣,那時的年紀畢竟還小,自有一副天真爛漫的心腸,隔幾日,再進院子,目光所及,竟是陳腐盡除,煥然一新,觸景生情,對趙誌文的愛不知不覺間就又更上了一層樓。
時光荏苒,轉眼間,便是一歲。這一年裏,在蘇三娘的『操』持下,院子裏的顏『色』一天天豐富起來,一盆山茶、十盆山茶、一百盆山茶,隊伍越排越長,規模越來越大,待到花開時節,院子裏五彩繽紛,芳香四溢,好似一處人間仙境,世外桃源。
春早送嬌羞,姹紫依風嫋。萬綠叢中秀靨留,更著嫣和俏。細數意秦樓,何忌群芳惱。卻羨鴛鴦喜伴遊,說與世人曉。小小庭院,風光無限,人生得標致,花開得茂盛,趙誌文像個蜜蜂一樣到院子裏來得就更勤快了,以至於一段時期內,錢文櫻和孫羽嫣都打翻了醋壇子,一個滿院子畫茶花,一個滿院子繡茶花,分別以東施效顰的方式表達著心中對趙誌文的不滿和對蘇三娘的嫉妒。
春回大地,萬物複蘇,蘇三娘院子裏的山茶花競相開放,爭奇鬥豔,紅如火,白似雪,把個老氣橫秋的庭院妝點得五彩繽紛,生機盎然。群花環抱之中,趙文淵呱呱墜地,給這座院子又憑添的無限生機。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喜得貴子,趙誌文走起路來腳下帶著風,誌得意滿;出乎意料得是趙勝英竟然也對庶出的趙文淵青眼有加,十分溺愛。春去冬來,歲月日深,無形之中愈發增添了這座宅院在趙莊的分量。
庭院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數重。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雨橫瘋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蘇三娘臥在秋千上,『蕩』過來『蕩』過去,像個頑皮的孩童。然而,孩童玩『蕩』秋千,新奇刺激集於一身,大多興高采烈,喜氣洋洋,蘇三娘在秋千上卻是媚眼如黛,愁雲密布,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低空雲團,又黯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