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靠過來的熱源,下一秒是一個微涼的懷抱,熟悉的清冽淡香,耳邊是男人低沉的嗓音。
“阿涼,一切小心,記住,不要逞強。你如果需要我,我永遠會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
話中的虔誠和神情,饒是溫涼心如磐石,也不免有些動容,眉間的冷淡消散了些,語氣也不如方才冰冷,拒人於千裏之外。
“放心,這是我的工作。”
送走顧寒時和顧景年後,溫涼攔了一輛出租車,本來想去警察局,臨上車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又對出租車師傅抱歉的說:“對不起師傅,我不走了。”
出租車師傅被整的莫名其妙,轉頭正欲說些氣話,看見溫涼的臉後,臉色又緩和了下來,隻是略略有些不耐煩的抱怨了幾句便走了。
皮相這東西,說到底還是很重要的,人都是視覺動物,對於好的皮相,陌生人總是有更多的包容。
溫涼送走了出租車,轉身往城裏走,繞過幾條錯雜的街道,步入一條巷子走到頭,踩著青石地磚,她停在巷口,有些尋不準方向。
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溫涼選擇了右轉。
冬雨說來就來,三三兩兩的雨滴垂直的落下,很快變的密集起來,猝不及防。
溫涼沒帶傘,被雨追著,跑近了路邊的一家賣紀念品的店中。
口袋中的手機,在這時也響了起來,溫涼摸出手機,一邊接通一邊在店家的招呼下,開始繞著店內的貨架逛,想著也不能白白進來躲雨,叨擾別人的生意,總要買些小玩意。
“溫涼姐,你在哪?還沒有回來嗎?”文心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一接通就甩來這麼多的問題。
溫涼手中正拿起貨櫃上一把精致的梳子,淡淡的回答道:“我已經回到古城了。”
“那你的病好了嗎?燒退了沒?”
文心問起這個,語氣裏充滿擔憂。
溫涼微微詫異,她昨天生病之後,就沒有與文心通過電話,文心竟知道她發燒了。
該是文心昨天來過電話,被顧寒時接通了,告訴了文心她生病之事吧。
溫涼放下手中的梳子,往下一個貨櫃移動,淡淡的對文心說:“沒事了,燒退了,按時吃藥,這兩天,就會好了。”
“感冒不是小事,溫涼姐,你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好。”
文心聽著溫涼這種漫不經心的聲線,知道其完全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擔心之餘,還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畢竟昨夜她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溫涼都病的接不了電話了,她不免擔心。
“你放心吧,難道你忘了?我也是醫生啊。”溫涼輕笑了一下,覺得文心這姑娘還真是較真,隨後淡淡的接了下半句:“雖然我這個醫科有點不一樣。”
“唉,我說不過你,反正我不管,溫涼姐,等一下我回去以後,如果見你還沒好,我一定送你去醫院。”文心不依不撓。
溫涼笑了笑,忍不住調侃了一句:“文心,和沈錚在一起後,你的性子,倒是變的開朗多了嘛,被寵壞了?”
“溫涼姐,你說什麼啊,我是關心你啊。”
對麵文心被踩著小尾巴露出的心虛,隔著屏幕都壓不住的不好意思,一並聽進了溫涼的耳朵裏。
情緒這麼容易被把握,說到底就一直是一個單純的傻姑娘,溫涼收斂了笑意,不在調侃,語氣頗為正經問:“怎麼樣?昨天我拜托你查的事情,你查過沒有?”
文心本還被溫涼剛才那個寵壞的話題,帶的走神,腦子裏都是些風花雪月的事情,溫涼的問題問出了一會。
她才平複了心情細致的回答道:“查了,查出來的結果,我發到你的郵箱了,具體的細節,你自己看可能更好,我說的話,恐怕不會比資料上詳細。”
“行,辛苦你了,謝謝。”溫涼道謝,停在了一個貨架麵前,看著那一貨架的刀具,目光淡淡的巡視了一圈,伸出手拿起來了一把,放在眼前端詳了一番。
“不用謝,溫涼姐,要謝你去謝沈隊吧,不用這麼客氣的對我這個小透明。”
文心性格確實是開朗了很多,現在很多話,說出來都沒有遲疑,很是通暢的表達自己。
許是骨子裏有劣根,溫涼總是忍不住喜歡去挑詞,咬文嚼字的都逗一下文心,於是後一秒她又有些不正經道:“行啊,我的文心妹妹,你發現沒有,現在你口頭,總是三句不離你的那位啊,怎麼,甜蜜,幸福,是想與我分享嗎?”
“哎呀,你說什麼啊,溫涼姐,我隻是實事求是。”
如果現在文心就站在溫涼的麵前,溫涼肯定可以看到文心因為她的話不好意思的漲紅了臉的表情,捉急的跳腳,嘴角卻的弧度卻包含甜蜜蜜的情。
在愛情中,人的心思還真是複雜難懂。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咯,我不逗你了就是,你說的是,替我謝謝沈隊,昨天的資料我看過了,很詳細,辛苦他了。”溫涼受了心思,記起昨天,順口提了一句。
“嗯,好,我會和沈隊說的。”文心聲音恢複到平常那般溫溫柔柔的樣子,腦海中想起剛剛她給溫涼發過去的資料,很是好奇的問:“你為什麼突然叫我們查那個人的底啊,還要至少追溯到五年內去查,查不到還要再往更長的時間追溯。”
“你肯定已經看過資料了吧?應該有查出一下東西吧,如果有查出了什麼東西,是關於受害者的,你應該就懂了吧。還是說,一點東西沒有查出來?”
溫涼不直接回答,而是選擇引導。
她手中還握著那把水果刀,也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或者是這邊本來就冷清,店裏隻有她一個客人,店家得空,站在她身邊,極力的像她推銷這刀的優點。
偶爾嘴裏還連帶著蹦出個其他的和刀有關的東西,他店裏有賣的,看來是生意冷清,很珍惜溫涼這個被大雨追進來的客人。
文心雖然還有諸多疑惑,還是答道:“是查出了一些東西,但那麼多年,真的至於嗎?”
“至於不至於,等查出真相之後再說吧,好了,先不說了,我先看一下你發過來的資料。”
再說了兩句,溫涼說了再見後,掛斷了電話。
隨手將手中的刀放下了,不經意道:“老板,這刀的刀柄倒是別出心裁,很是特別啊,在這之前,我還從未見過呢。”
店裏的老板是個中年男人,四十五歲左右的年紀,身高看上去應該有一米七五左右,許是因為體型偏胖的原因,整個人看上去人高馬大,視覺錯覺接近一米八,尋常的著裝,渾濁的眼睛中閃爍著點點精光,眉眼間有商人的精明的銳利。
一看就是很會做生意的老板,遇上溫涼這種外地來旅遊的客人,更是熱情。
中年老板討好的笑了笑,指著那刀開始考讚起來:“那是自然的,姑娘應該是外地人,來這裏旅遊的吧,如果是的話,你當然沒有在其它地方見過啦,這刀的手柄是我們古鎮的特長,古鎮人民的智慧,刀柄上的那些花紋可是我們一道一道刻出來的,難得的紀念品,哪裏在其它的地方出現啊。”
“原來是這樣啊,聽老板這麼一說,我就懂了,是我孤陋寡聞了,這刀是城中所有的紀念品店都有賣嗎?”溫涼又問,問題始終離不開那把刀。
老板的神色變了一下,在揣測溫涼這話的意思,故意含糊道:“別的地方買沒買我就不清楚了,但姑娘,我保證,我這買的肯定是最好的啦,你要是真的喜歡,也不用浪費時間去別的地方買了,就在這帶一把回去,省的去別的地方找找不到,又回來買浪費精力和時間,豈不是更好。”
“溫涼很是讚同:嗯,老板說的對。”本來以為這麼說,她該是買了,但她一轉口,卻道:“可我出來旅行,帶把刀回去,聽起來有些不吉利,我還是不買這刀了,看看其他的東西,買點小件帶回去吧。”
中年老板臉色微變,隱隱透著一股子難看,心裏對溫涼問那麼多卻不買的行為,很有意見。但是礙著溫涼是客人,還是不好說什麼,撐著一臉笑意,讓她再隨便看看,看看其他的東西,有沒有喜歡的。
溫涼又回到了那置放梳子的貨架前,拿起剛才看過的那把梳子,遞給跟在他身後的老板說:“老板,這個我要了,多少錢?”
溫涼在店裏轉了這麼久,總算是打算掏錢了,那中年老板霎時露出笑意,一副生意來了的高興模樣,看了一眼手中的梳子,直接開價道:“一百八,姑娘。”
“一百八?”溫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依舊是淡淡的,並未將什麼放在心上的淡然模樣,可語氣中的質疑和不信任卻清清楚楚。
很明顯對老板口中說出的價格,抱有很大的懷疑和不滿。
“那可不,姑娘,你別懷疑我故意騙你,哄抬市價,在騙你錢。是你挑的這梳子確實是好,是店裏最好的牛角梳,牛角梳曉得吧?對人的身體很好的,用來梳頭可以促進人的血液循環,緩解疲勞的情緒,放鬆緊張的心情。這麼好的梳子,一百八買到,已經很好了,我沒賺你幾個錢,你去別的地方,指不定要收你多少錢呢,說不定兩百三百甚至五百的價格都敢開,你相信我,在我這裏買,絕對是最公道的,本著良心做生意,哪裏會騙你。”
如上這麼一長串的忽悠,店主說來氣都不喘一聲,一路說下來,幾位通暢,也不知是用這說辭忽悠過多少人了。
溫涼明知店主有在坑她的嫌疑,表麵上猶豫了一會,還是冷然道:“好,既然是好東西,價格確實不會低,我要了,你給我裝一下吧。”
“好嘞,姑娘,不是我說,你還真識貨,今天買到這梳子,是你賺到了。還送一個盒子,給你裝一下呢。”
行吧,還在套路,溫涼瞧著店主裝梳子時拿出一個黑漆漆的劣質小盒子,有些無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