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唇邊輕輕勾起一抹輕笑,似是春風劃開冰凍的湖麵,融化了堅冰,卻還是少不了冷意,使人不敢直視,隻怕被這般詭異的溫柔給吞噬。
“或許吧,要是你有空陪我走一走,也許我就會想起來我是否知道那東西的下落。”男人漫不經心的語氣,微微挑起的眉峰,一雙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溫涼。
有一種莫名的篤定,仿若猜到了溫涼一定不會拒絕。
溫涼站在原地沉默了幾秒,留下一句:“隨便你,反正不是什麼稀罕物,權當丟了。”
說罷回過頭,看不出有一點的猶豫,就走進了旅館中。
不是不想拿回來,隻是生來不喜被威脅,她會反抗,寧願放棄,也說自己不想要。
溫涼的答案幹脆而新奇,有些出乎男人的意外,他目送溫涼離開,再沒有開口挽留。
回到房間沒多久,溫涼剛打開電腦,房門處便傳來了幾聲敲門的聲音。
溫涼放下手中剛脫下的外套,心想沈錚和文心還在警局,這時候會是誰想要找她。
忽而想起剛才旅館門口發生的事情,她微微的皺了一下眉。
通過貓眼,看到了停在門口外麵,穿著旅館工作製服的一個姑娘,溫涼暗暗道了一句是自己想太多,爾後打開門。
旅館的工作人員先是禮貌的問好,接著才道明了來意:“客人,剛剛有一位先生,把這東西送到了前台處,說是給您的,還說您看了就會收下。因為他沒法報出您的名字,我們無法保證這是否是您的東西,又因是私人物品,我們不方便查看,請您看一下,這是否是您的東西。如果是惡作劇,真是打擾了。”
工作人員手中拿著一個紙袋,溫涼接過來,低垂著眼睛看了一眼,是她的圍巾,疊放整齊的放在紙袋中。
她頷首示意,對工作人員道:“是我的,麻煩你了,謝謝。”
“不麻煩,為客人服務是本店的宗旨。”工作人員官方的客氣一下,就離開了。
溫涼提著紙袋,關上門回到房間裏。
拿出圍巾的時候,隨著圍巾散開的弧度,掉出了一張紙。
溫涼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撿起來看,最終還是彎腰撿起來攤開,幾句字體剛毅流暢的字語,落款處一個男人的名字。
原來那個調酒師叫程覓。
溫涼把紙張扔回了紙袋中,這才發現紙袋中還有一個小型的毛絨娃娃,很可愛,似是一個著名的動漫形象,隻是溫涼沒什麼印象。
出於警察職業的特性,她還仔細的研究了一下這娃娃中是否存在威脅到她隱私的電子產品,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一個普通的娃娃。
“做了好事,還附送一個娃娃。”溫涼呢喃了一句,將娃娃放回了紙袋裏,隨手放到一邊。
走到房間的辦公桌後麵,從手機導入監控視頻的文件,開始辦正事。
沈錚和文心回到旅館的時候,已是夜半十一點。
文心來敲溫涼的門,房門後邊溫涼揉著眉心骨過來開門,放人進來。
“溫涼姐,辛苦了,怎麼樣?視頻看完了嗎?”文心跟在溫涼的背後進來,對著走在她前麵的溫涼問到。
溫涼點了點頭:“還是有些收獲,至少可以證明視頻確實有所缺失,缺失的就是案發當天的視頻記錄。還有一些細節的發現,也值得深究。”
“那太好了。”文心由衷地說,想到明天的提審,她又道:“這樣一來,明天沈隊審訊馮亮的時候,也好有些依據。”
“嗯,可以這樣說。”溫涼情緒沒有多大的起伏,眉眼間隱隱透著一些擔憂。
現在所有的蛛絲馬跡,都不能作為直接證據,指證馮亮的罪行,著實是讓人焦心。
文心也看出了溫涼的擔憂,有些泄氣道 :“盡管有所發現,也還是沒有證據,加上馮亮店鋪的營業人,經營權,都不是馮亮,倒賣偽產品的直接相關經營人是已經和馮亮離婚的前妻,
馮亮堅稱自己沒有倒賣偽劣產品,合法經營,我們查出的那點東西,金額還不破千,加上馮亮不是店鋪官方的直接負責人,根本無法對馮亮拘留超過四十八個小時。如果明天我們問不出什麼,沒有辦法定他的罪,除了放人,別無選擇。”
溫涼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才道:“你擔心馮亮放出去,就是給了更多時間給他,更加完美的隱藏他自己犯罪的證據。”
文心不否認:“難道不是嗎?溫涼姐。”
溫涼不答,間接默認了文心的話。
時間拖的越久,對破案越不利。
至此,張凱嫌疑深,確實是罪案的嫌疑人之一,沒有破案前,都不能說其沒有殺人。且指證張凱犯罪的證據充足,上頭有破案的時間限製,根據證據,張凱沒有反駁的依據,很有可能會被指認成犯人,結果不言而喻。
至於馮亮,若真是犯人。
倒真像一個披著人皮的狐狸,隔岸觀火,把自己推得幹幹淨淨,玩弄真相,試圖逃脫法律的製裁。
“對了,忘了問你,今天李隊去搜查了馮亮的家,有沒有什麼收獲?”溫涼把自己手中剛用一次性杯子倒的熱水,遞給文心,看著文心問道。
文心接過水,道謝後,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才回答溫涼的問題:“沒有什麼大的收獲,馮亮現在一個人住,搜查的前一天好像才做過大掃除,房子裏一點線索都沒有,忙活了半天,收場的時候,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溫涼似是已經猜到這樣的結果,拿起剛剛為自己接的水,喝了一口,潤了一下喉嚨,接著問:“我讓沈隊幫我查到,案發當晚,馮亮的行蹤,和那些不正規的小旅館的入住登記,有沒有什麼結果?”
經溫涼這麼一提醒般的問句,文心這才想起自己這麼晚來打擾溫涼的原因,除了問監控視頻的事,就是這件事。
沈錚特意讓她來告訴溫涼這件事的結果。
文心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瞧我這記性,一直惦記著要和你說這事,差點給忘了。有結果了,馮亮失口堅持,當晚他就在家裏,哪裏都沒有去,因為一個人住,沒人能夠證明他的當晚就在家裏,所以馮亮是沒有不在場證明的。至於那些不正規的小旅館當晚的入住記錄,沒有什麼收獲,幾乎所有的旅館老板看到馮亮的照片都搖頭,說沒印象。其實也可以理解,他們見到警察都隻顧的解釋自己是合法經營,哪裏還有什麼心思認真的認人。加上古鎮旅遊規劃的原因,周圍不正規的旅館都被整治過來了。我們追查的這些不正規的旅館,都是距離古鎮有些距離的,旅館的老板根本就和在古鎮裏開店的馮亮沒有什麼交集,還有,旅館來往的人,魚龍混雜,隻認錢不認人,因此很難有什麼收獲。”
“是按照我說的,在古鎮和馮亮家之間,對中間的範圍進行嚴密的盤查嗎?”
溫涼又問,說話間垂眼看著手中漂浮著熱氣的溫水,仿佛想起什麼,轉身打開抽屜拿出一些藥丸。
感冒還沒有好全,吃最後一次藥驅驅。
文心點頭:“對,是我和沈隊去走訪的。”
溫涼吞下藥丸的時候皺了皺眉,爾後誠懇道:“辛苦你們了,明日給我一個地址,我去看看。”
“溫涼姐,你這麼在意這件事,是不是懷疑當晚馮亮沒有回家,而是去住了旅館。”文心雖然查了一天,也沒確切的明白,溫涼這麼執著於查這件事的原因。
“馮亮很謹慎,我在找一個東西,並非確定他是不是在當晚去了旅館,隻是一種猜測。”溫涼的話有些不明不白,沒有具體說清楚什麼。
文心或多或少對溫涼有所了解,也不再多問。
兩人接著討論了一下,案情的細節,文心就離開回去休息了。
送走文心關上門的那刻,溫涼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恰時響了起來。
她不緊不慢的走過去,拿起手機接通。
顧寒時低沉的嗓音徐徐傳來:“忙完了嗎?”
溫涼坐到床上:“剛好告一段落。”
“那正好。”顧寒時辦公室的燈光明亮,他孑然一身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腳下的萬家燈火,滴滴點點,璀璨生輝,彙成一條閃爍的人間星河,那光芒印在他深邃的眼中,光芒閃耀。
他的聲音放柔,帶著一種蠱惑的引誘:“阿涼,你現在去打開房門,到旅館的前台去。”
溫涼一頭霧水,首先是疑惑好奇道:“怎麼了?”
夜半時分,溫涼著實是猜不透顧寒時的葫蘆裏在賣什麼藥,讓她去前台又是欲意何為。
總不會是顧寒時,再次夜半,披星戴月而來。
他們都不是這樣的人。
顧寒時回到辦公桌後坐下,抬手在桌上的煙灰缸中掐滅了手中的香煙,發出一聲極輕的笑聲,短暫且朦朧,那般不真切。
“阿涼,你知不知有種東西喚驚喜,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你若是想知道,便依了我的話,去一探究竟,我是你男人,總歸是有好事,才讓你這大半夜的往外跑。”
我是你男人。
短短的五個字,是道不盡的曖昧和纏綿。
溫涼眉心微蹙,心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斂下眼皮,她沉默了一下,站起來往外走。
方到前台,前台的工作人員看到她,驚喜了一下,道:“溫小姐,我還正想去叫你呢,有你的外賣。”
工作人員向著溫涼身後做了一個手勢,溫涼回頭看,便看到了身後的一個紙袋。
隨意的拿起來看了看,才看到是一些菜食和粥。
下午回來後,她就開始看監控視頻,一直沒有空出時間吃飯。
晚上十點左右,顧寒時來過一個電話,應該也是剛從一個會議中脫身,問起她在幹嘛,當時她在忙,回答的含糊,接下來的通話時間便一點心思都沒放在上麵了,現在是在記不清顧寒時都在電話裏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