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先生有所不知,就算我點頭同意,阿恒和令愛也結不成這個婚”
鬱嶸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別具深意地說道。
“為什麼”嚴道東皺眉,大惑不解。
抿了抿嘴唇,鬱嶸回味著剛剛入口的大紅袍,待茶葉的馥鬱香氣在口中漸漸散去,他才緩緩開口,“此時讓阿恒娶令愛,是犯罪”
犯罪
這是哪兒跟哪兒
嚴道東和初潤山麵麵相覷,連鬱淩恒也是一臉莫名其妙,三人的目光像是經過彩排一般,齊刷刷地射在鬱嶸的臉上。
“什麼罪”嚴道東眼底泛著戒備,心道鬱嶸這老狐狸分明是在找托詞。
“重婚罪”
不輕不重,不急不緩的三個字,如一枚重磅炸彈掉在餐桌上,轟地一聲巨響,炸得鬱淩恒、初潤山和嚴道東三人目瞪口呆暈頭轉向。
三人均睜大雙眼,驚愕地看著淡定從容的老爺子。
嚴道東和初潤山不約而同地在心裏想,這老頭子是得了老年癡呆症吧,自己曾孫子明明早就離婚,現在是單身,再娶不是天經地義的麼,犯什麼重婚罪了
打從聽到“重婚罪”三個字,鬱淩恒整個人就懵了,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身邊的太爺爺,已然混亂的大腦完全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聽錯了還是太爺爺說錯了。
他又不傻,當然明白重婚罪是什麼意思,他若會犯重婚罪,那就隻能說明
他和雲裳沒有離婚
他們還是合法夫妻
隻是,這可能嗎
“什麼重婚罪什麼重婚罪你這話什麼意思”嚴道東率先回過神來,皺著眉頭失聲叫道。
鬱嶸放下茶杯,滿足地咂了砸嘴,然後抬頭看向嚴道東和初潤山,“意思就是,阿恒和他前妻不嚴格說來,他們還是合法夫妻,他們的婚姻還沒有結束”
果然
鬱淩恒的心狠狠一震,狂喜漫過心田,激動得大腦一片空白。
他差點一個沒忍住,抱住太爺爺使勁兒搖著問他真的麼真的麼這是真的麼
還好他忍住了
聽完鬱嶸的話,一直沉默的初潤山都驚得失聲問道:“他們已經離婚了不是嗎怎麼還是合法夫妻”
“嗯,他們是離婚了”
“那他們的婚姻怎麼還沒結束難道”嚴道東急不可耐地阻斷鬱嶸,狠狠擰著眉,自行猜測,“他們是假離婚”
“不可能”
異常篤定的三個字,從初潤山的嘴裏蹦出來。
嗯,不可能
當初是他逼著雲裳跟鬱淩恒離婚,如果他們假離婚豈會逃得過他的關係網
雲裳和鬱淩恒離婚後,是雲裳親手把離婚證拿給他看,他再讓人去民政局查,確定他們離婚手續已經入了檔案,他才放過歐陽的
手續都已入了檔案,豈能是假離婚
所以,這絕不可能
初潤山篤定的語氣惹得嚴道東疑惑不解地多看了他兩眼,不明白他憑什麼這麼肯定。
不過他現在沒空理會這些,也就沒把初潤山的異常放在心上。
“他們是真離婚”鬱嶸點頭,證實初潤山所言非虛,然後他用一種很無奈的口氣說道:“其實這件事是個意外,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失誤”
鬱嶸緩緩停頓,慢條斯理地往茶杯裏添茶。
此時打住不說,明顯是在吊胃口。
而一反常態的,這次是初潤山先沉不住氣了。
“什麼失誤”初潤山沉聲問道,冷厲的語氣已難掩怒意。
此時此刻,初潤山有種自己被人當成了猴子耍的感覺,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心中的憤怒。
鬱嶸倒好茶,抬起頭來看向嚴道東和初潤山,這才接著說道:“我也是今天下午才接到民政局的通知,說當日那位工作人員把雲裳的身份證號碼寫錯了兩位數,所以,他們的離婚證是無效的,也就是說,他們的離婚也是無效的”
是無效的
是無效的
鬱淩恒、嚴道東和初潤山三人再次愣住了。
初潤山狠狠咬著牙根,確定自己被耍了,怒火中燒。
偏偏還發作不得
現在,他怎麼看怎麼覺得鬱嶸臉上那抹淡淡的笑意是在嘲笑他。
也怪他,怪他當日太輕敵,怪他被勝利的喜悅衝昏了頭,怪他大意失荊州,居然忘了這些小細節
由此也隻能說明,鬱嶸果真是隻殲詐狡猾的老烏龜
他一時不查,居然就著了他的道
嗬好一個“我也是下午才接到民政局的通知”,一句話就把什麼都撇得幹幹淨淨,真當他是傻子嗎
分明就是他早就預謀好的。
初潤山在極短的時間內想通了一切,恨得咬牙切齒,擱在膝蓋上的雙手攥得死緊,指關節嚴重泛白。
鬱淩恒一顆心早已激動澎湃,但他一言不發,隻聽不說。
經過此事,他對太爺爺的崇敬更加深濃,覺得自己隻怕窮其一生都不可能像太爺爺這麼睿智聰明。
太爺爺是他的偶像,是他這輩子最最佩服的人
明知鬱嶸說今天下午才知曉此事是在說謊,嚴道東和初潤山卻找不到絲毫證據反駁,隻能恨在心中。
在短暫的慌神之後,初潤山很快反應過來。
他說:“就算身份證號碼輸入錯誤,隻要離婚協議上他們簽了字同樣也是具有法律效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