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山采藥記(一)(1 / 1)

很快茯苓就發現,阮肖鈺醒來之後不但失了憶,他那一身不可一世的法力也失了個淨,

如今的阮肖鈺儼然是凡人一個,殺死他猶如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這可真真是個好的機會,茯苓說什麼,阮肖鈺便信什麼,如同白紙一張,任她在上麵書畫。

最令茯苓寬心的是,他看起來並不討厭自己。既然她如今是他的妻子,自然是要將這一場夫妻情深的戲碼接著演下去。妻子這個角色不是那麼好演的,她同阮肖鈺之間有沒有真的情義,自然得更加小心謹慎才是,方方麵麵都要做到位,不能讓他覺得自己不夠關心他,更不能讓他察覺自己對他的情義是假的。

茯苓在阮肖鈺昏迷期間上山采了不少草藥,因為用不到便屯了不少,不過能給阮肖鈺用上的卻不多,於是她一大早起來一番挑挑揀揀,一大爐藥材便下了鍋。茯苓一邊熬藥一邊準備早飯,一直沒停下,那樣子真真像個凡人的妻子,與柴米油鹽為伴。

阮肖鈺聽到廚房裏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見著茯苓在那忙得不可開交。

夏季即便是早晨也有些悶熱,茯苓忙活了一早上,額頭上布了一層細汗,臉頰兩側的頭發濕成了綹,她實在熱極便用手擦擦,一雙眼緊盯在那爐正燒著的湯藥上。

這一切都是她做給阮肖鈺看的,她早就發現他在一旁看著,覺得這正是她表現一番的好時機,於是便有了那擦汗的一幕。她記得她的父王早年生過一次病,當時她的母後便是如此辛苦地給父王熬藥,父王看見母後辛苦的樣子眼裏都是心疼。茯苓覺得這樣應該有用,便效仿了一番。

爐中的湯藥“咕嘟咕嘟”沸騰了,那邊熬的粥也好了,茯苓急忙盛出粥來,那邊的湯藥卻沸騰的更厲害了。茯苓一個心急直接用手去端那爐藥。然而爐子太燙,茯苓被燙疼了連忙縮回手,卻不小心把爐子打翻在地,一爐湯藥灑了一地,濕了大半個廚房。

茯苓一邊吹著被燙著的手一邊心疼地望著那灑了一地的湯藥,目光掃到站在門口的阮肖鈺,心裏暗恨自己笨手笨腳的。

“阿鈺,你怎麼來了?”茯苓故作驚訝狀,卻實則有些心虛,見阮肖鈺臉上沒有半分她想象中的心疼之意,那張臉冷得她已經忘了正值暑天。

“笨手笨腳的。”阮肖鈺言語中似乎是責怪之意,隻是茯苓實在猜不到他的心思,他的所有表情都不曾放在臉上。

阮肖鈺邁過一地的湯藥,拉過茯苓的手看了看,被燙到的地方有些紅腫,不過沒有什麼大礙,拉著她到外麵用冷水衝了衝,一路上不曾和她說過半句話。

茯苓一邊衝著冷水一邊暗自琢磨,這阮肖鈺會不會因此嫌棄她?她其實隻是今日有些急,想要快些在他麵前表現一番,不成想卻搞砸了,她平時其實不是這樣的。

一旁的阮肖鈺一句話也不說,專心致誌地給她衝洗被燙到的手。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四周安靜的可怕,隻有流水聲歡快的響著,茯苓覺得十分的悶。

一頓早飯的時間,阮肖鈺都不曾說句話,茯苓覺得如坐針氈,難熬得很,盡力與他說些什麼,例如她做的飯合不合他胃口,今日天氣非常晴好,園子裏種的菜長得正好之類的,東扯西扯,能想到的她通通說一遍,尋思總能說到他感興趣的,可惜阮肖鈺給她的回應總是個“恩”字,茯苓覺得自己很失敗。

早上的那爐藥灑了,家裏再沒有可以用的藥了,但茯苓看出阮肖鈺身上那些傷口密密麻麻地牽扯著他,他時常會微微皺眉,估計很疼。

茯苓尋思與其在這裏守著他那張冷臉,不如上山采藥來的自在,背上筐子就要走。阮肖鈺倒是留了她一留,說是山上那蒺藜草會傷到她。茯苓倒是有些驚異他還是有幾分關心自己的,不過傷不能不治,況且他如今隻是個凡人,若是任其惡化的他這凡人之軀是抵不住的,執意背著筐子進了山。

涼山上,茯苓一路走得閑散,手裏拿著根樹枝,有一搭沒一搭地掃著周遭的草叢,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走得有些累了,茯苓找了棵樹靠著小憩了一會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手掌一翻,幾株藥草赫然出現在手中,這便算是采好了草藥。為了讓自己上山采藥顯得更真實些,她四處打量了一番,變出一叢蒺藜,拽下一株,在手臂和腿上劃了幾下,血立馬流了出來,傷口看起來同阮肖鈺身上的並無二致。又抓了把土用手揉了揉往臉上一抹,忍著痛下了山。

等到回了竹屋,茯苓身上的血跡已經幹了,顏色變得發黑。阮肖鈺在屋裏挺直地坐著,努力回憶了半天,腦海裏卻始終什麼也沒有,他不免有些懊惱。聽著外麵傳來腳步聲,阮肖鈺起身走出去,隻見茯苓一臉狼狽地回來了。臉上髒兮兮的,手臂胳膊上都是血跡,還笑嘻嘻地摘下背後的筐子,拿出裏麵滿當當的草藥給他看。

“阿鈺,我采到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