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個謀劃不錯。”蘇東籬喝了口茶,對步溪客說道,“可惜天公不作美,各環配合總出差錯,這要是換咱們來,早就成了。”
步溪客不語,他擦著槍上的血,咬牙切齒道:“本來想為了兒子攢攢陰德,陪著皇上賭一把,結果他們卻偏偏要『逼』我造殺孽……”
“是啊,安頓千人部落,刀不血刃解決邊疆問題,原本多大的功勞。”蘇東籬幽幽道,“現在倒好,我看那江水都要變紅了。”
步溪客擦完了槍擦刀,蘇東籬呷了口茶,問:“公主可還好?”
“好。”步溪客道,“有點受驚,這幾日都不見她笑了。”
“我是說,公主身子可還好?月份大了,怕是會動胎氣吧?”
“……孩子嗎?”步溪客歎了口氣,“每日讓醫士照料著,不過我想那家夥也不會這個時候來添『亂』,他要敢添『亂』,我一定要讓他知道什麼叫燕川第一嚴父!”
蘇東籬搖了搖頭:“唉,你這不是燕川第一嚴父,你這是燕川第一偏心父。”
步溪客:“不與你說了,我要回去看看她。”
“大將軍那邊可有消息?”
“昨日北野小捷。”步溪客道,“……今年的戰事來得太早,明明還沒回暖,就要去殺狼!”
他語氣憤憤,快手快腳收拾好兵器,卷起一堆『色』彩豔麗的小玩意兒,往懷裏一揣,走了。
蘇東籬伸了個懶腰,問旁人:“朝廷可有消息?”
“暫無。”
“唉……”蘇東籬道,“南邊那些聽不得戰事的人,怕是又要借機做文章了。”
步溪客回到將軍府,先繞到皎皎那裏看她練功,順便從那堆給晴蘭帶的小禮物中,扔一些小玩意兒給她,問道:“去看你公主姐姐了嗎?”
皎皎紮著馬步,搖了搖頭:“今天還沒去。”
“嗯,晚上吃飯叫你。”步溪客說完,繞著她走了一圈,糾正了她動作之後,又問道,“我身上有血味兒嗎?”
“沒。”皎皎動了動鼻頭,“香噴噴的……哥,你偷吃什麼了?像肉的味道,醬肉包嗎?”
“你才偷吃!”果然跟她溫柔不了多久,步溪客氣道,“我要吃什麼都正大光明的吃,隻有你才偷吃!”
步溪客說完就走,腳邁進房門之前,頓了一頓,又整了整衣衫,這才推門進去。
“晴蘭……”步溪客輕聲叫道,“今天怎麼樣了?若無意思,就叫皎皎來。我給你捎了些小玩意兒,你看,這是我們燕川的糖猴,這個是糖狗……”
晴蘭把頭埋在他懷中,沉默了好久,問他:“你什麼時候才能忙完?”
“快了。”步溪客道,“很快就能陪你。”
“……你騙我。”晴蘭手在發抖,她捏著步溪客的衣襟,低聲道,“你是不是要去打仗了?我都知道。”
“……沒事。”步溪客笑道,“我出征前肯定告訴你,很快的,沒幾天我就回來了。”
“步溪客……”
“我對公主發誓。”步溪客道,“不會騙你。月犴計劃泡湯,現在士氣低落,我們這次就是去收拾一下他們,很快就回。”
晴蘭抬起頭:“你什麼時候去?”
步溪客沉默了好久,說道:“你好好休息,做個好夢,夢醒時,我就回來了。”
傍晚,步溪客離開時,聽見於嬤嬤在外間咳嗽。
“睡裏頭去吧。”步溪客道。
於嬤嬤:“老奴怎敢讓將軍掛心,不敢不敢。”
“裏麵暖和。”步溪客道,“嬤嬤病早日好,公主也能早一天高興起來。你當我是為誰?還跟我推辭。”
於嬤嬤說:“老奴一身是病,不敢拖累將軍和公主。”
“住我的地方,自然我說的算。”步溪客道,“快去吧,這裏風大。”
嬤嬤眼睛發澀,磕了頭。
“駙馬……”
“公主府遇襲一事。”步溪客道,“是我一時疏忽,是我太放心王都尉,錯在我……昨日,他們都已入殮安葬,嬤嬤,公主身邊,現在隻剩你了。快去吧,早點好起來,她也安心。”
嬤嬤哭了,她道:“駙馬、駙馬安然無恙,公主才能安心。”
步溪客輕聲一笑,道:“跟她說,等我回來。”
門忽然拉開。
步溪客驚愕回頭,見晴蘭站在門口,似乎有話要說。
“怎麼醒了?”
“你要……現在就要出發嗎?”
“嗯。”
“步溪客。”晴蘭說,“步溪客,對不起。”
“公主……為什麼這麼說?”
“我的駙馬是大梁的將軍。”晴蘭含淚道,“原本,我應該再勇敢些,對那些北狄人說出這句話……可我……可我卻護不了自己,也護不住身邊的人。步溪客,對不起……”
“你的駙馬是大梁的將軍。”步溪客道,“戰無不勝,無堅不摧。所以,他應該把敵人擋在外麵,應該誅滅這些危險,應該永遠不會讓他的女人麵對這些敵人才對……晴蘭,怎麼看,都是我的錯。”
步溪客走過去,輕輕擦掉她的淚。
他單膝跪下,拉著晴蘭的手,說道:“晴蘭,我為你出征。我再不會讓你受此侮辱驚嚇,等我,我會給你一個平安無虞的燕川,一個永世太平再無仇敵的燕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