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溪客搖了搖頭:“實話說,剛剛公主說出異鄉兩個字,我擔心的,是我沒有照顧好你,讓你無法把這裏當做家鄉……”
晴蘭垂頭,慢慢歎氣道:“有時,我確實會想皇都,可那似乎隻是一種思緒,不可捉『摸』,虛無縹緲……等我再仔細想,卻發現,自己的懷念無法安放,我懷念的到底是皇都的什麼?或許……或許是皇兄,是母後吧。”
“去年未能給你過生辰。”步溪客說,“今年,我有東西要送你,賀族的女子十七歲時,家中父兄會送她玉簪挽發……我知道公主不缺這些東西,但今年,我想補上。”
晴蘭微笑道:“那我讓你給我挽發。”
“好。”
晴蘭月中生辰,太後和皇帝送的賀禮提前到了。
可等禮到了才知,這些是給狐球的,並不是晴蘭的生辰禮。
晴蘭明顯失落了許多,送信人卻賀喜道:“殿下莫歎氣,好禮還在後頭呢,皇上沒忘了您的。”
果不其然,生辰那天清早,皇都不僅送來了三車生辰禮,還派了禮官,帶來了聖旨。
皇兄給狐球賜名朝耀,封為和郡王。
步溪客接了旨,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禮官是掐著日子到的,送來的大禮是給狐球賜名封郡王,但日子卻是公主的生辰。
“看在大梁公主的份上,封此子為郡王。”
步溪客聽出了這個意思。
晴蘭有些失落,回到蕙芷院,她小聲對步溪客道:“本該如此。”
狐球出生後,本就該是郡王。
她說完,想了想,又道:“不過這也也好。”
步溪客知道她在憂思什麼,撫『摸』著她的一縷頭發,垂眼道:“嗯,這樣就好。”
禮官這次來,還帶來了一位宮廷畫師,說是太後懿旨,命畫師給公主和小郡王畫幅像帶回去。
“母後這是思念我了。”晴蘭道,“如此,就畫吧。”
她挑了個晴朗的天氣,坐在一池蓮花旁,抱著狐球,令畫師作畫。
畫師完成後,晴蘭拿來看了一眼,臉『色』變了。
畫師忐忑道:“殿下可否滿意?”
晴蘭張口欲言,又擺手道:“罷了,拿去吧。”
可等畫師離去,她卻鬱鬱不樂,抱著狐球偷偷掉起眼淚。
步溪客見了,問道:“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晴蘭指著心,說道:“這裏不舒服。”
“出什麼事了?”
晴蘭拉過步溪客,讓他看向蓮池裏的倒影,指著自己的臉,淚眼朦朧問道:“我已經……這麼圓了嗎?!”
步溪客沉默片刻,哈哈笑了起來。
晴蘭追著他打,步溪客一把舉起狐球,在晴蘭額頭上如蜻蜓點水親了一下,說道:“不,你隻是,珠圓玉潤。”
“呸!”晴蘭哭著說,“我不想要!你還我以前的模樣!都是你!”
步溪客忙道:“是那個畫師畫技不到位,我給你畫!我給你畫!!”
於是,晴蘭生辰這晚,步溪客揮毫潑墨,給她畫了一幅像。
晴蘭拿在手裏看了一眼,畫中人依舊麵如滿月,眼角含淚,正在蓮池邊出神望著自己倒映在池中的影子,晴蘭凶巴巴道:“君這是畫的誰?!我不認識!”
步溪客眼笑似月牙,答曰:“我那珠圓玉潤的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