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士怎麼說?”
“不是普通風寒,醫士正在試『藥』。”萬俟燕臉『色』發青,頓了好久,繼續說道,“有可能是疫病……我們已將蕙芷院封起來,謹慎起見,今晚公主和廷耀就在將軍府暫歇,等待明日的消息。”
“若是明日不退燒呢?”
“……”萬俟燕沉默了許久,道,“若是還不退燒,那就……隻能聽天意了。”
晴蘭把狐球推給萬俟燕,轉過身,推開身後的人,晃晃悠悠往公主府方向走:“不,我要去見他,絕不是疫病,絕對不是!隻是北境太冷,他著涼了……一定是的。”
萬俟燕道:“殿下!今晚,請在這裏等消息!”
幾個人上前拉晴蘭,晴蘭被拉扯得站都站不穩,卻在恍惚後,一聲怒吼道:“都滾!”
她臉上掛著一道晶瑩的淚痕,語氣且異常堅定,圓瞪著眼吼道:“不許攔我!都讓開!!你讓我在這裏等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在皇都等了整整四年!我與他朝夕相處才多久?我不能再等了,我現在就要去見他,我看誰要攔我!”
她神情肅然又悲傷,撫『摸』著胸口說道:“你是想讓我與他一牆之隔卻不得相見,熬到明日嗎?若是他離我而去,你讓我如何?回皇都,和他永遠分離嗎?不,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既然回來了,我就要去見他,哪怕他真的染了疫病,那我就陪他一起死,一起葬在這裏。”
“你們都聽清楚了!”晴蘭指著周圍的人,“步溪客要是死,我蕭晴蘭也不獨活!他丟下我四年,就休想丟下我一輩子!他既許下諾言,上碧落下黃泉,我也要追著他,讓他陪我一世!”
將軍府前,一片寂靜。
皎皎吸了吸鼻涕,淚眼朦朧,狠狠抬袖擦了淚。
盡管震驚,但回過神,萬俟燕依然下了令:“看好了,不許公主進去!”
皎皎也不是四年前不學無術的皮猴精了,她明白什麼是疫病,想想哥哥可能染了疫病,她悲從心來,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安慰自己,安慰晴蘭:“老大命硬,一定會好起來的!”
晴蘭愣了好久,忽然發瘋似的奔跑起來,她強闖進公主府,在闖進蕙芷院前,被士兵們死死拉了回來。
晴蘭大哭起來:“步溪客!步溪客你個混蛋!!我回來了啊!是我回來了啊!”
蕙芷院靜悄悄的,門內一盞昏黃的燈火微微晃動著。
晴蘭哭昏了過去。
到了半夜,天空飄落起了雪花。
公主府後牆外,皎皎咬著嘴唇,使勁把晴蘭推上了牆。
晴蘭爬上圍牆,坐在牆頭,轉過頭,深吸口氣對皎皎說:“皎皎,如果我和步溪客再沒醒來,你一定要和狐球好好相處。”
“你們不會……有事的!”皎皎不敢大聲哭,怕引來巡邏的士兵,她重複著,“一定不會有事的。”
“皎皎,公主姐姐喜歡你。”晴蘭笑著說,“就像你哥哥喜歡你那樣,能嫁到燕川,和你們做家人,我很高興,這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事。”
晴蘭說完,跳下高牆。
皎皎聽到她摔倒的聲音,緊張地問:“姐姐有事嗎?傷到了嗎?!”
好久之後,晴蘭的聲音從牆內傳來:“我沒事。”
晴蘭慢慢爬起,一瘸一拐走向後窗。
就像七年前被拒之門外的步溪客抑製不住想見她的心,從後窗翻入一樣。晴蘭狠狠擦了淚,她念著狐神,一邊祈禱著他平安無事,一邊罵著他,艱難從後窗翻進去,推開了隔斷門。
她一步一步,緩緩走近步溪客。
她站在床邊,怔怔地看著床上的步溪客。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虛弱,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一生病氣,青絲鋪滿床,緊鎖著眉,呼吸微弱。
晴蘭哭了。
她爬上床,抱住了步溪客,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任眼淚打濕他的衣襟。
“求你……不要食言。”晴蘭哽咽道,“步溪客,求你無病無災,長命百歲,陪我一生一世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