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姐手下有一線藝人,肯屈尊帶自己一個網紅,必然有所圖。崔亦昕在心底默默埋怨他的傻,卻又覺得感動非凡。這場從一開始便目的不純的愛情裏,兩個自以為聰明的人,互相為對方變得既遲鈍又傻。
或許陸離明白其中黑幕,但他一絲一毫不想讓自己成為崔亦昕失敗的可能,越是重視的位置越容易被威脅輕信。
崔亦昕在海城的賓館裏住了兩天,依舊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第三天的傍晚,達姐終於出現,她喝得醉醺醺的,搖搖晃晃地對崔亦昕說:“機會來了,今晚導演會來找你講劇本,你好好接待,別讓他生氣。”
說完這些,達姐便去休息了,剩下崔亦昕一個人在房間內不安地等待。
她其實不想聽從達姐的安排,甚至,她想收拾行李走人,但想起陸離花的那些錢,她還是頓住腳步,坐在房間內,直到天色完全黑沉。
林導演是在晚間九點多敲她門的,崔亦昕剛洗完澡,燒了一壺熱水。
崔亦昕披了一件大衣,隻將門開了一道縫。林導演也喝得醉醺醺的,滿臉橫肉的臉看起來十分猙獰。
他看著崔亦昕的眼睛直發光,與大前天試戲現場不屑的目光截然不同。
“讓我進去。”他晃了晃手中所謂的劇本。
“我們出去聊吧。”崔亦昕回道。
“外麵這麼冷,你讓我進來。”林導演一手推門,隻用胳膊肘力撞了幾下,一身肥肉便擠進門來。
崔亦昕皺眉,往後退了退,與他保持安全距離。
林導演十分自來熟地坐到床邊,笑嗬嗬道:“喲,你還燒了水,剛好,我口渴,給我倒一杯。”
這不算是過分要求,崔亦昕便轉身去給他倒水。林導演上上下下、肆無忌憚地打量她的好身材,酒意上頭,林導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像一個急中色鬼一樣站起來,將崔亦昕從後麵抱住,並往床的位置拖拽。
崔亦昕一驚,胳膊肘用力往後一撞,剛好撞到導演的鼻子,他吃痛之下,鬆開她。崔亦昕抓起手機,跑到門口。
“你敢打我!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導演氣急敗壞地撲過來。
崔亦昕出門,並將門用力一關,導演撞到門上,發出“咚”一聲悶響。
她跑到達姐房間門外,用力敲門,達姐開門時一臉不耐煩,“怎麼了?”
“林導跑我房間來,手腳不老實。”崔亦昕急忙說。
達姐“噗”一聲笑出來,點了點崔亦昕的額頭,“要上戲,先上床,聽說這規矩沒?成年人了,矯情什麼?總導演來你房間是看得起你,乖,回去好好伺候著。”
“嗬……我好歹也是陸總的女朋友,不看僧麵看佛麵,這三流導演算個什麼東西!”關鍵時刻,崔亦昕挺能狐假虎威,她唇角揚起一絲冷笑。
“這裏不是千城,是海城,是林導的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而且這個是不可避免的,陸總不會不知道吧?”達姐翻了臉。
早已料到達姐是這樣的反應,但親眼見到她的態度後,崔亦昕算是徹底死心。娛樂圈是亂,但是一定不存在什麼先上床再上戲這種奇葩規矩,陸離也定不會讓自己踏入這水深火熱之中。
林導演已經走出房間,捂著鼻子往她這邊來,嘴裏罵罵咧咧。
達姐見這情景,皺眉道:“你把林導打了?”
崔亦昕不理會她,也不理會林導,徑直下樓。她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給陸離打電話:“喂,我想回家,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待了。”
電話那頭的陸離剛跟方啟昀聊完公事,聽到崔亦昕這句話,愣了一愣,並沒有細問原因,隻說了一聲:“好。”
隻這一個字,便讓崔亦昕安心。但他毫不追問的態度,令她反而有些慚愧。
“你都不問問為什麼嗎?我這一回去,演戲的事兒就泡湯了,你白花那麼多錢了。”崔亦昕說。
“你是個有獨立思想和邏輯的人,既然要回來,一定有你的理由,你想說便說,不想說我不會逼你。”陸離回道,頓了頓,他望向身旁的方啟昀,壓低聲音笑道:“畢竟,比起錢,我更在乎你。”
方啟昀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其實牙都快要酸倒。
崔亦昕唇角綻開笑容,她還是選擇告訴陸離真相:“達姐收了錢不辦事,還讓導演來我房間潛規則我,我拒絕了,現在在酒店大堂坐著。”
陸離臉上的笑意消失,“我讓我當地的朋友去保護你,你在酒店等著,我親自去接你回來。”
崔亦昕愣了愣,“現在?已經九點多了,沒有臨近航班來海城了吧。”
“你等著就是。”陸離說道。
掛完電話,陸離轉身問方啟昀:“能借你的私人飛機一用嗎?”
“當然。”方啟昀聳聳肩膀。
畢竟,往後幾天還需要陸離幫自己的忙,這時候出借私人飛機,讓他英雄救美,算是提前的報答。
“對了,友東集團最近會有大動向……”陸離像想起了什麼,提點了方啟昀一句。
“你指的是……”方啟昀眉頭緊鎖,思慮片刻,卻逐漸鬆開。
“我知道了,我快去救你女朋友吧。”方啟昀說道。
(四)
陸離離開千城前,將早已備好的戒指盒放在了褲袋內。如果不出意外,他原本是想等崔亦昕成功拿下《繁花似錦》女三號角色後,向她求婚,圓她事業、愛情雙得意的夢想,但如今……情況有變,他得隨機應變。
陸離命人在方啟昀的飛機上裝滿香檳玫瑰,自己則站在鏡子前,撥弄碎發,反複練習表情,內心已經將求婚的場景預演了一遍又一遍。
因為千城機場的酒店歸管EMT旗下,通過這層合作關係,陸離輕鬆通過了臨時執飛審批計劃。
飛機於夜晚的十一點整抵達海城機場。
他見到崔亦昕時,她正裹著大衣,悠然地坐在沙發上喝咖啡。而劇組人員和他派去的人形成對峙。
陸離派去的人見到他,頓時鬆了口氣,紛紛給他讓道,以示“大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