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見過光明。那個光芒有著與他不相上下的高傲。
真正讓他記得的原因,是因為那道光芒的主人讓他第一次由衷的感覺到,自己被喚醒了。讓他明白,自己其實身處的世界是在黑暗之中。
和無數次他曾經做過的一樣,他揮舞著巨劍,衝向那個天使,衝向那個散發著讓自己厭惡的光芒的生物。
但兵刃相接的那一刻,混沌與秩序,光明與黑暗,邪惡與正義,代表他的一切,與代表她的一切相撞的那一刻。
薩麥爾在心中否定了千次萬次,但……
“不對……”
他感受到了溫暖,衝擊回蕩在手上時,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血液在流淌。
“不對……”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招式很像嗎?還是因為她衝向自己的樣子讓人熟悉?
“不對……”
是因為那個天使和自己有一樣的眼神?
“不對……”
是因為自己和她都明白如今身處的是怎麼樣的世界?是因為彼此都明白這樣的戰鬥永無止境?
“不對……不對……不對。
是因為她灑下了光芒?
“不對!不對!不對!”
是因為……覺得她能夠理解自己?
“不對!住口!閉嘴!住口啊!”
血海又一次沸騰翻滾,因為薩麥爾的狂怒而翻滾。鮮紅的巨浪遮天蔽日,席卷了所有死寂與絕望覆蓋的大地。
從未如此痛苦,也從未有人,能夠像這樣傷害到薩麥爾。
兩個瘋子想要逃出精神病院。
他們來到了房頂
隻要跳到對麵的屋頂就可以逃出這裏
其中一個毫不猶豫的跳了過去
另一個卻猶豫不決,擔心掉下去
跳過去那個人就說:我帶了手電筒,你可以順著光柱走過來。
不敢跳的那個人說:你以為我是精神病嗎?要是我走到一半,你把手電筒關了怎麼辦?
惡魔從來不開玩笑,可回想起了這個無聊的笑話,薩麥爾還是跪在了地上,痛苦的裂開自己的嘴唇,企圖笑起來。
這個世界……不正是如此嗎?
他按照所有人的低語活著,履行血脈帶給自己的使命,用殘破不堪的身體和意誌,托舉著根本不屬於自己高傲。
薩麥爾最終順從了自己,直到最後一刻,他終於選擇了順從自己,無可救藥的撲向了那個光輝。
“我想呼吸……可是被掐住了咽喉,我想安眠,但是被勒住了脖頸,我想進食……可這裏隻有扭曲的屍塊和鮮血……我想要解脫……可我隻想死在……你的懷中。”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壓抑,都在那場戰鬥中被擊潰了,被解放了出來。
不,但是不能是眼淚,可以是憤怒,是愉悅,但是不能是眼淚。
不能讓天使知道……這個惡魔流淚了。
血海慢慢的,又重回了平靜,雨也停了下來。
薩麥爾躺過了地上的鮮紅,拔起了那把束縛著自己一切的巨劍,“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清算完畢了……”
惡魔飛向了天空,注視著自己從來未曾想象過的蒼穹。
他深吸一口氣,內心居然開始祈禱感受著灼熱的陽光刺入每一寸肌膚,這一聲咆哮,她必須要聽到。
“戰鬥吧!與我共赴於!死地!”薩麥爾的懇求穿破了雲層,回蕩在天空之上,“讓這戰爭!帶走我們的一切!讓我們的紛爭!將我們拖入地獄!”
“從此刻開始!直到萬物終結!我們都將!隻剩彼此!”
還是喊出口了,明知道,理智上不該這麼做。
可那又如何呢?一切,他能借到的一切,他能拋棄的一切,他都已經押到了上麵,這樣漫長的歲月,無盡的輪回!宇宙!一切都與我無關!
“來吧……我和戰鬥吧……讓我沐浴你的血液,讓我斬斷你的光芒,讓我明白,這個世界上,隻有你配得上如此的抉擇。
聲嘶力竭,惡魔衝向了天堂,無怨無悔,即便無論勝負如何,那都是他的終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