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命中率,你並不是做不到。”
瞿南的這句話還是存在一定的歧義。
畢竟在籃球場上,像定點射籃這樣的命中率是很難做到的,一麵是來自對方防守隊員的壓力,另一麵是自己的心理素質。有些人是比賽型選手,屬於越是有壓力越是能激發潛能和手感的,而更多人在麵臨數次的失利後,手感往往就會大打折扣,最終導致頻頻打鐵。
但是,如果僅僅是想要再練習中保持超過80%的命中率,那麼聯盟裏超過99%的球員都做得到,當然,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屬於身體出色而投籃很爛的類型,事實上這種球員並不是沒有,但是他們往往會用其他專長彌補自身的缺陷。
“我不在這破球場的時候,命中率可不比你低。”死鴨子嘴硬的瞿鵬飛抿抿嘴說,“這麼黑,視力都變差了好不好。”
“我沒時間和你廢話。”瞿南手腕一翻,把球扔了回去,“繼續。”
瞿鵬飛張張嘴還想說什麼,可是沒由來的,一想到對方剛才那幾個連續的進球和標準漂亮的投籃姿勢,話到了嘴邊又卡回了氣管裏,悶悶地接過球問:“繼續投?”
“今天就先這樣。”瞿南看了他一眼,“明天再去買個籃球,你自己練習。”
“靠,那要你幹嘛?練習練習誰不會啊。”
出乎瞿鵬飛意料的,瞿南沒有第一時間嗆他,反而是奇怪地問:“你天生就會打籃球?”
“當我神童啊?”
“你知道自己不是神童,還不去練習和努力,難道上帝會直接給你這樣的能力嗎?”瞿南頓了一下又說,“我能夠教你的東西很有限,但是其中有一點,既然我答應了你父母,那麼你就必須聽我的話,和我一起訓練。”
“訓練的本身就是枯燥的,可是隻要你能夠堅持,沒有什麼做不到。”
瞿鵬飛感覺自己的心被“咚”地錘了一下,但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說:“說的真好聽,你還不如采納我之前的建議,我們各管各,最後就算我上不了四中也不會找你麻煩,行不行?”
“你能不能上四中,本來就和我沒有什麼關係。”
瞿南說著話的同時,正繞著球場的邊緣進行蛙跳,但他的語速卻依舊保持著平穩,聽不出一點喘息聲:“因為你就算進了四中,也隻不過是借著這個名號而已,你不可能進校隊,更不可能考上好的大學。”
兩個“不可能”讓瞿鵬飛的怒氣油然而生:“你怎麼就知道我不可能?你算什麼東西啊,給你點麵子叫你一聲堂哥,不給你麵子你什麼都不是!不就比我大一歲嗎,信不信我明天叫一幫兄弟打得你哭爹喊娘!”
出乎意料的是瞿南居然沒有生氣,他頭也不抬地繼續著蛙跳:“你叫我什麼都和我沒有關係,你生氣和憤怒,是因為你覺得我看不起你。”
說到這裏,瞿南已經跳完了一圈,他站了起來,直視自己這個堂弟:“但是,你覺得你有什麼值得我看得起的?是你的努力和付出?是你的天賦?又或者是因為你覺得你有一幫可以幫你打人的好兄弟?”
“你可能並不知道‘兄弟’真正的意義,但這沒有關係,因為你還年輕,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浪費可以揮霍。而我不同,1年前我的腿被人打斷的時候我幾乎以為自己的一生就這麼毀了。”
瞿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起了這件事,特別還是對著這個對自己有敵意的堂弟,但是他在腦子裏考慮了半天,最終也隻想到了用自己的經曆去說服對方。至於有沒有效果……這個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瞿南的名字瞿鵬飛是聽過的,那時候瞿南還沒畢業,但凡是在北塘這片區域打球的初中生,幾乎都對這個名字很熟悉,瞿鵬飛也不例外,可他那時更多的是嫉妒和不爽。從自己爸媽的嘴裏聽到這個名字,往往都帶了輕蔑,耳濡目染的瞿鵬飛也理所應當地覺得這個堂哥又窮又鄉巴佬,不過是打球還可以而已,成績一塌糊塗。
後來都在傳瞿南斷了腿被十中取消保送資格,他還暗爽了一回。
可是這個時候從瞿南本人的嘴裏說出來,他卻沒有了當初的那種心情。
“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因為我清楚自己的目標在哪裏,而和我不同的是,我願意為了這個目標頭破血流甚至犧牲一切——隻要你經曆過那種絕望的,永遠失去夢想的感覺,而你,你其實並不是真的因為想要考四中而考,你更多的是因為你的父母想讓你進。”
“那麼,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我看得起?”
“一個不懂得付出卻想到索取,一個沒有目標卻隨波逐流的人,這樣的你,為什麼覺得我看不起你值得你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