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豔梅的合作醫療室還高著燈,她聽到聲音,趕緊走了出來,還穿著白大褂,後麵的短發紮成兩個抓鬏,看上去很清秀。她拿著手電,光柱子跟汽車的防霧燈一樣刺眼,直刺韓寶來的雙眼,韓寶來慌忙用手擋住,大聲喝斥她:“喂,喂,小妹子,夜晚拿手電別照人家的眼睛!懂不懂規矩?”
劉豔梅還咯咯笑:“我以為是不法之徒來了。我正想著要不要報聯防隊抓你呢。”
“你去抓後麵的人,後麵有一個酒鬼,你給我抓到床上去,好好收拾他。”韓寶來壞笑著說。說著徑自跑進辦公室,劉豔梅追了進來,韓寶來開開門,她軟乎乎撲在他背上。嚇得韓寶來趕緊說:“**在後麵,你發什麼神經?”
“我跟他說了。他同意了。”劉豔梅像戀人一般纏住他,韓寶來用滿嘴的酒氣醺她,可是愛一個人,連他的酒氣也都愛。她咯咯笑著,摟著他脖子,雞啄米一般啵他。嚇得韓寶來拿起大衣,奪門逃了出來,劉豔梅並沒有追出來,隻是得意地在屋裏咯咯笑。
一會兒,**進來了,還有一個她認得的女人秦莉,陳桂山和吳小鳳可能回家了。韓寶來摟著一個披大衣的染發的年輕小夥走了進來。看起來,跟韓寶來頗有幾分相像。
“留給你的狗肉我忘在酒店了。”**真是笨,你不說劉豔梅怎麼知道!
秦莉隻好答腔:“給你放冰箱裏,誰吃你的?還有一頭麂子,我叫人給你養著呢。隨便你什麼時候宰殺。”
“看你也心不誠。”劉豔梅噘著嘴,嘴巴上可以掛東西了。
**忙說:“放心。等下,我要韓寶來搞夜宵吃。”
“可我晚餐還沒吃啊。”劉豔梅氣呼呼地說。
“哦——”**一拍腦袋瓜,原來他跟劉豔梅約好,晚上接韓寶來到她家裏吃飯,怪不得等到這時候!
“有殺羊嗎?”韓寶來又來勁了。
“沒有!燉狗肉了。他們說你愛吃狗肉。我爸特意到親戚家借的。”按照瑤家人的風俗,你打了親戚家的狗吃,不要你的錢,你以後記得還一條狗給他就行了。以後劉豔梅家要再養一條小狗,養大了,或者送大狗,或者送壯狗,反正要還禮。
這夥人一個個喝得頭都抬不起來,走路打踉蹌,哪裏還能吃還能喝?韓寶來鬼主意多:“豔梅妹子,你回家跟老爹說。你們先吃晚餐。我們十一點過來吃宵夜。我們現在到陳滸家裏打麻將去。順便問他一下,今天的貨送得怎麼樣。”
“知道了!”劉豔梅凶霸霸地說,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顯然是受了委曲,怎麼好跟她老爸說,可能還有請其他客相陪。小香河的民風,來了客人,一定會請長輩作陪。
“不打麻將。我們過去坐坐也行啊。妹子,別哭。打麻將,我們十個打韓寶來打不過,他會心算,我們算計不過他。走,我們一起趕鬧熱去。”秦莉才不想見那個豬頭陳滸,還有那個妖裏妖氣的莫小桃。
“寶來哥,你怎麼這麼狠心搞得姐姐哭了。走吧,打麻將有什麼好打的,走走玩玩耍耍。”韓名浚也極力攛掇。
“我們一起湊熱鬧去。”**也拉韓寶來的手,他要彌補自己的過錯。其實**是記得的,當時那種情況,你讓他怎麼好說,他有苦難言啊。當然,他錯在沒有發短信告訴劉豔梅。他可能一忙工作,他就是什麼都忘記的人。他沒有午休,一直跟蔣工、靳工、宋工討論大川口景觀橋的設計方案;後來韓寶來打電話來,又搞了一個晚宴,他根本就沒時間容他聯係劉豔梅,再說他還沒養成這習慣。
一會兒功夫,劉豔梅高興了,這麼多人到她家吃飯,當然熱鬧了,有說法了。再說,鄉下的晚餐吃得晚,特別是請客,有時八點開餐也不算晚。
劉豔梅家燈火燁亮,他們走到院門口的曬穀坪,鞭炮劈裏啪啦響起來了。嚇得看家狗老黑狂吠起來,還是韓寶來走到前麵摸老黑的背脊毛,給手給它舔舔,熟悉熟悉一下他的氣味,他就搖著尾巴,在他襠前穿來穿去,還用皮毛蹭他,跳起來舔他。
韓名浚也想過來摸它,好在**發現了,馬上拉住它,那狗立即豎起狼一般的項毛,眼睛直瞪著他,凶光凜人!
**笑道:“小兄弟,一行服一個行,這是他的特長。我雖然讀過農大,但隻學到一些皮毛,我以後改專業了,改成土木工程建設。你看到沒有?天生一半,學一半。他天生就有這方麵秉賦,這是學不到的。”
“她還有一手,也是任何人學不到的。”秦莉說著捂著嘴,吃吃地笑了起來,她這一笑誰都明白了,什麼東西別人學不到。韓寶來已經搶先幾步,跟長輩握上了手,他盡量不跟他們麵對麵,怕酒氣熏了他們。
堂屋裏已經坐滿人,劉鬆明老爺子、劉景明老爺子、劉富老爹、劉強老爹、劉旺老爹,劉大嬸、三嬸、四嬸,還有何月姑在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