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傾下身體,又低聲問道:“那把魔刀,真能毀天滅地?也不知什麼模樣。難不成,比關二爺的青龍偃月刀還厲害?”
另一個“嘿嘿”笑了笑,接話說道:“你急什麼?等雷盟主拿回那把魔刀,咱兄弟不就都能看見了。”
三人齊聲大笑,接著竊竊私語起來。
孔秀也懶得再聽,隻心中感慨。雷公召集四海盟齊上少林寺,正道盟又閑著,都齊聚開封觀望。這才過了幾個月,江湖上又要鬧翻了天。洛陽是非之地,看來要抓緊辦完正事,早些離開。免得又無故受拖累。
約莫一刻鍾,孔秀將兩張餅都吃完了。抬頭望了望,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付了錢自顧走出涼棚。
沿著小巷往裏走,不一會,便看見一家賭檔。隻開了一扇小門,門頭插了一麵陳舊的青旗,旗上隱約繡了一條蟠龍。
推開門走進去,裏麵人聲鼎沸。十幾張賭桌上擠滿了人,紅通通的眼睛,都盯著桌上亮閃閃的銀子。
孔秀徑直走到靠牆的櫃上,低聲說了句:“安班頭約的局。”
櫃上的夥計機靈得很,也沒多問話,領著孔秀穿過一扇窄門。進到後院,單獨開了一個小間。
小間裏隻有一張方桌,幾條板凳,靠牆的條幾上擺了各式賭具。
夥計請孔秀坐下,又退了出去。
等不到一刻鍾,那夥計又領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夥計隻衝兩人拱了拱手,轉身退了出去,輕輕將門帶上。
來人眼睛半閉,目露精光,穿了身灰布衣,腰間紮了條皮帶。右手不經意搭在皮帶上,手指粗壯,虎口生出老繭,看起來像是常年握刀。
孔秀站了起來,拱手說道:“見過安班頭。”
此人正是洛陽府衙的班頭,姓安。據說跟了知府大人近三十年,來洛陽也十幾年了。
安班頭拱手回禮,說道:“難得,年年都不落下。”
孔秀輕輕一笑,說道:“師父親口囑咐過的,我可不能忘了。這不,也是給班頭送點銀子花。”
安班頭也笑了幾聲,從懷中摸出一疊文書,放在桌上,慢慢說道:“去年,隻弄出來六張。洛陽府兩張,西安府兩張,開封、大名府各一張。”
孔秀怔了一下,說道:“怎麼才六張,還散落在各地。”
安班頭冷笑一聲,說道:“你還別嫌少。老爺發話了,就這六張,也得漲價。一張,八百兩。”
多攢點銀子,就能多贖出來幾個。
孔秀頗不舍得,打趣笑道:“安班頭,咱們是長久的買賣,可莫要做生分了。這價錢翻了一番,莫不是買大送小?”
安班頭不動聲色,緩緩說道:“我可不管什麼大小。賤民的命,又能值幾個錢?可這軍功告身,卻是吏部貨真價實辦下來的。朝廷又下了嚴令,隻有立下邊功,才能贖回賤籍。知府老爺頗費心思,才擠出這麼幾張來。若是轉賣給別人,早就換來了功名,重新投胎做人了。若不是十幾年的老主顧,我可不會先來見你。”
這買賣,是越來越難做了。可不論如何,也要遂了師父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