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個機會第二日就來了。
長安才起床不久,正在梳洗,母親就差了瓏香過來,告知她府中來了客人。
“來的是丁家夫人和小姐公子,”瓏香笑盈盈地道:“夫人特意讓我來領小姐過去,再三要我叮囑小姐,從前教您的禮儀可不要忘了,莫要一見丁小姐就隻顧著瘋玩……”
瓏香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長串,柳長安卻隻聽到四個字——翎容來了,一時間她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快速流動了起來。
“快,隨便幫我束個髻就好,瓏香姐姐你稍等,我立刻就隨你過去。”長安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興奮之意,急急地吩咐翠羽為她梳頭。
瓏香道:“不急,小姐慢慢來就是。”想了一想又道:“也不知你和丁小姐是哪輩子結的善緣,竟是這麼難舍難分。”
怎麼能不急?前世翎容隻活到十七歲就香消玉殞了,算起來長安已有整整十三年沒見過她了。
柳府正廳格局方正大氣,廳中布置簡單。上首兩把楠木所製太師椅,中間隔著一雕花方幾,下首兩遍各四把黃花梨木的官帽椅。梁上掛著禦筆親書“浩然正氣”的牌匾。
丁夫人被讓在左首第一把椅子上,丁戈和丁翎容立在身後。
丁夫人年過三旬,容貌雖是平常,但卻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尤其是一對劍眉,一雙星目,燦然有神。
“這次貿然登門拜訪,實在是唐突,”丁夫人端端正正地坐著,“隻是幾日前長安在丁府出了事,雖然我當時送她回來已經賠過罪了,但回府一想,這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說著一把將站在她身後的男孩女孩拎了出來:“今日是特意帶這兩個罪魁禍首來給令愛賠不是的。”
“哪裏的話,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的胡鬧罷了,追究起來還是我家長安自己的錯。更何況事發之後,丁夫人當時親自抱著長安回來,後來又差人送了許多補品來。”顏氏回道:“已經是誠意十足了。”
“什麼小孩子家家,”丁夫人皺眉,瞪著眼前的一兒一女:“一個已經十歲,另一個也有八歲,卻還是半點分寸都不懂,早晚闖下大禍。柳夫人,我今日帶他們來,要打要罵,你絕不要手軟。”
顏氏一時不知道接什麼話才是。雖然長安和丁翎容投緣,但柳府和丁府,一為文臣一為武將,來往很少。她與丁夫人也不過是點頭之交,她萬沒有想到,此人這樣直爽,說話不知一點婉轉。
長安在外頭聽了也覺得好笑,她聽翎容說過,她母親是丁老爺的填房,也是將門之後,性子火爆耿直,不知變通。丁家進京三年,丁夫人始終沒融入京城的官夫人圈子。別人嫌棄她死腦筋,她也看不上別人的花花腸子,索性每日就隻在家養兒教女,甚少出門。
“夫人,小姐到了。”瓏香引著長安進去,朝顏氏福了福身。
“給母親請安了。”
顏氏微鬆一口氣:“快去見見你丁伯母,她聽到你身子好點了,特意帶了你丁家哥哥姐姐來看你。”
長安走到丁夫人麵前見了禮,規規矩矩地立著。
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長安,朝顏氏笑道:“這孩子真是個雪團般的人,我看著就打心眼裏喜歡,幾日不見,這眉眼之中又好像多了股靈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