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醒了。”
尹君休睜開眼睛的時候,耳邊是一個陌生的男音,他艱難的看過去,隻見一個衣著樸素的少年正站在床邊滿臉驚喜的看著自己。
“傷口還疼嗎?我幫你換藥吧?口渴嗎?要不要喝杯水?還是餓了?想吃什麼嗎?”少年一溜煙的問出一大串來,問的尹君休腦袋懵懵的,不知該從何作答。
“你是...”
“啊,我叫小榮,是雲姑娘托我在這裏照顧你的。”
想起蹴鞠場上突然沸騰起來的人潮,尹君休渾身的骨頭疼了疼,揉揉眉心坐起身來問道:“她呢?”
“雲姑娘?啊,她在隔壁休息呢,剛剛帶你回來的時候,她就跟我第一次見到你們的時候一樣呢,渾身都是紅光,就像燃燒起來了一樣,很漂亮!”少年一臉的憧憬。
“第一次見我們?”
“恩啊,前幾天我出去砍柴,看到前麵紅亮亮的一片,還以為是什麼呢,跑過去一看原來是雲姑娘和先生您,當時先生一身都是傷昏迷不醒,雲姑娘抱著你,手裏流了好多血,那些血灑在雪地裏就好像燒著了一樣把你們兩個包了起來,好美...”
“紅光?血?”
“恩,後來雲姑娘說那隻是她的內力,不是真的火,但是想要讓它們變暖,必須用鮮血作燃料。是因為先生您受了重傷渾身冰涼,她才會燃起自己的內力的,先生的情況好些了之後,雲姑娘一直虛弱了近兩天呢...”
尹君休聞言神情一變,蹙眉擔憂的問道:“那她現在...”
小榮點了點頭,也是一臉的憂慮:“我看雲姑娘的臉色很差,好像還在發燒...”
尹君休不顧小榮的阻攔,艱難的挪到了步微暖休息的房間裏,到床前伸手一探,步微暖果然發著高燒。
昏睡中的步微暖十分的不踏實,秀眉緊緊的蹙起,眉心的蓮花印跡時不時的泛著灼人的紅光,雙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不停的轉著頭,似乎淹沒在駭人的噩夢之中。
“雲姑娘?”尹君休輕輕喚了一聲,毫無疑問的得不到任何回應。
他想了想,起身打了盆冰水,擰了條毛巾蓋在步微暖頭上,可因為後者不停地扭動,毛巾根本用不了一分鍾就會掉下來。
尹君休皺著眉看了她一會兒,想了想轉身去將雙手浸泡在了冰水裏,寒氣立刻透過皮膚鑽進骨縫裏,他咬牙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後擦幹在床前坐下來,覆上步微暖發燙的額頭。
床上的人這才微微的舒了口氣,不安燥亂的狀態稍稍有了改觀。
“好些了嗎?”他問著,另一隻手拂上她的臉頰。
“沈大哥...好熱...好痛...”步微暖難受的囁嚅著,音線裏有著讓尹君休熟悉的哭腔,他一愣,手上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沈大哥?是那個叫她煙兒的男子嗎?想起上次兩人相攜離開時的背影和步微暖唇邊那一抹安恬的笑,尹君休的心髒突然間如千萬根細針密刺般跳痛了起來。
“沈大哥...”步微暖卻毫無知覺的繼續呢喃著,甚至伸手抓住停在自己臉側的那隻冰涼舒適的手,“唔...好冰...好舒服...”
“雲姑娘?”尹君休又叫了一聲,步微暖仍舊不為所動,他看著她的眼神漾了漾,抽回手反手一握,將她小巧的雙手握在手心,神情微有落寞的問道,“沈卿澂...我是說,你覺得我對你好嗎?”
步微暖意識模糊的聽到這樣一句問話,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沈大哥當然對煙兒好...”
尹君休看著她嘴角不自覺掀起的弧度,隻覺得雙眼刺痛:“我們...是如何認識的...”
步微暖聞言咯咯的笑了起來:“沈大哥記性好差,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會忘嗎,是在昭笛的河邊啊,煙兒落水了,沈大哥救了我啊。”
“是嗎...”尹君休緊了緊手掌,又問,“你去昭笛,是為何是?”
步微暖靜了靜,神情有些掙紮,半晌,回道:“沈大哥不是知道嗎,煙兒血仇在身,去昭笛是為尋複仇之法。”
“複...仇?”
“沈大哥不是知道嗎,煙兒要西淩,要北辰,血債血償!十八年前遊擎蒼和蔚成峰欠我慕容氏的,我要他們百倍還來!”
“可聖擎帝已經薨了啊...”
“父債子償!”
四個字擲地有聲,砸的尹君休猛地怔住,他神情複雜的看著床上明顯仍在昏睡卻恨意滿滿的步微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半晌,他低的像歎息般問了一句:“你恨遊風若嗎...”
步微暖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鬆動,很快的,眉間有皺出一個重重的川子,反問道:“那是誰?”
“西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