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塵埃落定(2 / 3)

高六道:“隻怕什麼?”

禦醫壓低了聲音:“隻怕是吉凶難料。”

高六氣得拔刀道:“我砍了你這個庸醫。”

罨撒葛抬起頭道:“高六——”

高六的刀停在大夫的脖子上道:“大王——”

罨撒葛忽然慘笑起來道:“哈哈哈,時也,運也,命也!本王處心積慮謀畫至此,竟是賭不過老天爺先要了我的性命。哈哈哈,明扆,你贏了,沒有想到,你這個病殃子居然在壽數上贏過了我。我真是不甘心,不甘心哪!”

高六撲通跪地,痛叫一聲道:“大王!”

罨撒葛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天色漸暗,國阿輦斡魯朵大營前,士兵們列隊整齊,靜靜地等著。但是那個本來應該到的人,沒有來。

罨撒葛依舊昏迷不醒,高六已經令禦醫在為罨撒葛紮針,但卻連紮幾針都沒用。

粘木袞怒道:“為什麼還不醒過來,你這庸醫!”

禦醫畏懼地道:“紮針之術是能夠刺激病人,怎奈皇太叔背疽之症已經惡化,毒入心肺,藥石無靈。”

粘木袞暴躁地罵道:“我不管,若是大王日落之前醒不過來,你就去死吧。”

在天黑之前,罨撒葛終於醒了過來。

粘木袞大喜,衝到罨撒葛麵前連聲喚道:“大王,大王。”

罨撒葛眼前一片模糊,等慢慢看清眼前的一切,才道:“粘木袞,是你。”

粘木袞急道:“大王,國阿輦斡魯朵數萬軍士,等著大王命令。”

罨撒葛道:“什麼時候了?”

粘木袞道:“酒宴就要開始了。”

罨撒葛看著粘木袞,惡狠狠地道:“那你還等什麼,還不速速拔營起事。”

粘木袞看著罨撒葛的神情,有些不安:“大王,您沒事吧——”

罨撒葛的眼神如同狼一樣嗜血:“本王不甘心,輸給明扆那個陰險小子,本王不甘心!就算本王不能親臨指揮,可也想看著明扆死在本王麵前,本王就算死之前,也要先坐一坐那張龍椅……”他看到兩人的眼神有些猶豫,又加了一句:“你們跟本王一場,本王不能叫你們沒有著落。有你們在宰相太尉的位置上,輔佐我選定的下一任皇帝,我死也安心了。”

粘木袞和室魯眼睛一亮,大聲應道:“是。”

見粘木袞和室魯取了令箭,各自率兵離開。

罨撒葛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看到窗外夕陽將天空染為一片血色,忽然道:“王妃呢?”

高六道:“王妃今天早上派人來問,說是想見大王,隻是大王昏迷不醒,所以小人就說,大王有要事,暫時無法見王妃。”

罨撒葛長長地籲了口氣:“去請王妃過來吧。”見高六微微猶豫,他歎了一口氣:“去吧,高六,你要記住,我與王妃,夫妻同體。”

高六一凜:“是。”

胡輦匆匆走進來,看到罨撒葛的臉色,驚呼道:“罨撒葛——”

罨撒葛有氣沒力地笑了笑道:“胡輦,你來了。”

胡輦道:“你怎麼了?”

罨撒葛道:“沒什麼。”

胡輦道:“你別騙我,你這個樣子,還叫沒什麼?”

罨撒葛目不轉睛地看著胡輦,忽然笑了道:“就是這樣,胡輦,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喜歡上你的時候,就是你現在這個模樣。當時我想,如果世界上有一個女人,能用這樣關注的眼光看著我,那該有多好。現在,我看到了。”

胡輦坐到了床沿上,拿著手巾為罨撒葛擦去額上的虛汗道:“你受傷了,還是傷勢惡化了?”

罨撒葛搖了搖頭道:“別問。胡輦,我希望今夜你能夠坐在我身邊,陪我坐這一夜,好嗎?”

胡輦狐疑地道:“為什麼?”

罨撒葛拉住胡輦的手,平靜地笑笑道:“沒什麼,因為今夜會是一個不眠之夜,許多人沒機會看到明天。”

天黑了,宮門外,華燈初上。

宮宴將開,儀仗和馬車停在宮門。

隻沒和安隻走下馬車,坐上軟轎在隨從簇擁下進了宮門。

胡古典和蕭啜裏走下馬車,同樣坐上軟轎進了宮門。

宮門關上。

天邊最後一點亮色也消失了,夜色徹底黑了下來。

正殿中,宮女內侍們捧著各色燈籠、食盒往來穿梭。

殿中歌舞升平。

耶律賢和燕燕坐在主位上,安隻、隻沒、胡古典、蕭啜裏分別坐在下首兩側。

耶律賢舉起酒杯道:“咱們兄妹家人好久沒有這樣團聚了,這一杯敬父皇、母後還有甄母後,願他們在天之靈保佑我們兄妹永遠平安。”

眾人紛紛舉杯道:“敬父皇、母後、甄母後。”

安隻端著兩杯酒走向燕燕和耶律賢,屈膝跪下,奉承道:“安隻恭賀主上病愈,這是安隻和大王親手為主上釀造的美酒,可以滋陰潤肺,增補元氣,請主上享用。”

隻沒一臉愕然,他並不知道安隻會來獻酒,卻也沒有上前打斷。

耶律賢看了一眼隻沒,歎了一口氣。

安隻不知所措地看著耶律賢和燕燕。

燕燕微微一笑:“寧王妃有心。這麼好的酒,不如你先享用吧。”

安隻假笑道:“這酒是為主上和皇後準備的,安隻怎敢不敬。”

燕燕道:“那就算是我請王妃先試酒。青哥,你幫幫王妃。”

青哥道:“是。”她端起酒杯,逼近安隻。

安隻臉色大變,急忙後退,但青哥卻一直端著酒杯舉在她的麵前,安隻慌忙之下,揮手打落酒杯,但見酒液灑了一地,竟發出嗞嗞聲,任誰都看出了這酒的不對勁。

隻沒臉色大變,站起來問她:“安隻,你在酒中放了什麼?”

安隻蒼白著臉不敢回答,駙馬蕭啜裏看到這一幕,嚇得跳了起來。

燕燕冷笑喝道:“來人,將安隻、蕭啜裏拿下。”

見侍衛上前拿住自己的丈夫,胡古典驚愕莫名,問道:“皇後,駙馬又犯了什麼罪?”

燕燕一揮手,就見內侍端上托盤,上麵是一壺酒和一個毒藥瓶子。

蕭啜裏麵如死灰,垂下頭來,道:“公主,是我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