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諾定定看著乞丐,冷不丁出手,擊在乞丐肩頭。乞丐嚎叫一聲,仰麵跌倒,後腦勺在地麵撞得砰砰響。
乞丐大嚷:“你憑什麼打人!”
秦宇諾笑得前仰後合:“就你這樣兒,遲鈍得跟豬一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陣風都能刮倒,你憑什麼跟別人搶?你怎麼跟別人搶?你早被揍得喊娘了!老實說,小乞丐,是不是鑽別人胯下,向別人乞食?”
乞丐“呸呸呸”了半天,忿忿地搖頭:“粗俗不堪!粗俗不堪!傷大雅,傷大雅!”
秦宇諾更笑得止不住,捂著肚子喊:“大雅,哈哈,笑死我了,你一乞丐,還大雅,大雅,大鴨吧?你就是隻笨大鴨。對了,你有名字嗎?乞丐混江湖都有名號的。笨大鴨怎樣?”
乞丐一聽,竟開始認真思索:“笨大鴨?還別說,這名字挺周正。要不稍微改一改,嗯,我這不叫笨,叫大智若愚。若愚,若愚,大鴨若愚,怎樣?”
秦宇諾蜷在地上抽搐許久,終於稍微緩和一點。再爆笑下去,絕對會出人命。那些殺手沒殺死她,她差點被一個乞丐逗死。這光怪陸離的經曆!
乞丐卻兀自品味那新名字,覺得滿意極了。
秦宇諾想到正事,又問:“大鴨,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怎麼找吃食的?真的是從別的乞丐手上搶的?你又打不過別人。”
乞丐“呲”一聲,頗為不屑,道:“就知道打,粗人!你就不知道,世上還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回事?”
秦宇諾哭笑不得:“你讀的書倒不少,原是個秀才乞丐。”
乞丐不理睬,接著說:“我打不過他們,就不會感動他們?我給他們講我的身世,每到淒涼處,滿座變容,回遑如失——對了,你不必理解這兩個詞的意思——總之,他們被我感動得稀裏嘩啦,泣不成聲,忍不住把手裏的吃食都分給我。”
秦宇諾聽得直瞪眼。
乞丐認真地看著她,原本就澄澈的眼仁裏,更是煙花絢爛。真想不通,一個又醜又髒的乞丐,怎會生這樣一雙人中龍鳳的眸子。乞丐認真地說:“你莫以為乞丐都是低賤涼薄,隻懂討生活的。其實他們比誰都有良心和善心,且多愁善感。每當他們被你感動,就會把手裏的吃食分給你。”
話說到這裏,烤雞已熟。焦黃流油,香味四溢,乞丐又開始咽口水。
秦宇諾似被乞丐的話觸動,伸手取下烤雞,自己拔了個雞翅,其餘的都遞給乞丐。乞丐也不客氣,兜底攬進自己手裏。
秦宇諾一邊啃著烤雞翅,一邊小聲說:“你說得何嚐不在理。世間有多少人,看著高貴典雅,美好幹淨,其實一顆心早就爛成爛柿子,佛祖再世也感化不了的。”
然後慢慢嚼著雞翅,緩聲說:“真好吃。我上次吃烤雞,還是三年前。那天我伯伯家宴請好友,我被鎖在柴房裏,晚上實在餓得受不了,就跳窗翻出來,跑去廚房裏偷了一隻烤雞。後來被大伯母發現,揚言要打折我的手。但我當時鐵了心,就是抱緊那隻烤雞不鬆手,任一群人圍著我打。後來還是大伯的客人被驚動,大伯母怕家醜外揚,才住了手。我被打得好幾天都瘸腿,但還好,最終保住了那隻烤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