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悅咽了口口水。
若是他爹當真給他說過這席話,那她的判斷真有可能就是錯的。
沒有哪個爹爹明明犯下了滔天罪惡,卻依舊能跟自己的兒子說出這番理直氣壯的話來1
齊三泰這個人,死前在百姓之中的口碑極好,遇水修橋,見山修路,荒災之年必會開倉放糧,哪裏有天災人禍,必有他們齊家的賑災銀子和糧車。
這樣一個人,如果當真是當年滅門案的凶手,那可真是一個演技高超的窮凶極惡之人!
沐婉悅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實,可事實偏偏好像正往這個方向發展著。
“那你爹有沒有告訴人,張家的生意為什麼都歸了你們所有?”沐婉悅又問。
三爺默默搖頭,眼神時已經盡是悲哀。
良久,才問一句:“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張家幸存下來的後人搞出來的?”
沐婉悅不知道,她不過是因為那個影子忽然消失在張光複的墓碑後,才想起張光複這個人,想起齊家占據了張家生意這件事。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年,已經沒什麼人記得了。
可也正是這快二十年,足夠張家的後人,哪怕再小的幸存者恢複元氣,組織人手向仇人展開報複。
“你大哥都能在外麵養個外室生孩子,張光複為什麼不能?他家大業大,常年在外麵奔波做生意,多娶幾個別人不知道的女人,多生養幾個別人不知道的孩子也合情合理。”沐婉悅道。
三爺默默不言語,進了冷雪居,自己離開輪椅,走進屋子裏,一會工夫換了一套利索衣衫出來,會到輪椅上,吩咐沐婉悅:“去你家看看,若這件事真的張家的後人所為,怎麼也不該對你的家人下手,他們這麼搞,不像是在向我們齊家複仇,倒像是像我和你複仇,我們當時可都沒有出生,怎麼會得罪他們?”
沐婉悅推著三爺出門,正遇上二爺的馬車要起程,見他們出來,便讓他們一起上了車,把他們捎到沐府去。
馬車到了沐府門口,沐婉悅等著人撩開車廂的簾子扶她下車。
等了半晌也沒人過來,隻好自己動手撩開簾子。
這一撩,便也愣住了。
而沐府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堆目瞪口呆,石雕泥胎一樣的官差。
齊家兩位爺也不例外,也變成了兩個呆子。
沐府的大門敞開,不時有丫鬟小廝進進出出,門子坐在台階上的高板凳上,懶懶的打嗬欠,沐老太太養的大白貓蜷縮著身子,在門檻下麵曬著日頭睡覺。
兩個小丫鬟端著銅盆出來倒水,不知因為什麼事說茬了,互相打罵著,銅盆裏的水潑潑散散濺了一裙子……
這家人分明活的好好的,開開心心,好像一直就這麼活著似的。
沐婉悅回過神,下了車,上台階。
小丫鬟看見她,放下手裏的銅盆,上前施禮,笑道:“大小姐,你可是回來了,才剛老太太還念叨呢,說你果然是嫁出去姑娘潑出去的水,連三日歸省的規矩都不記得,也不回來瞧瞧她老人家。”
沐婉悅咽了口口水。
若是他爹當真給他說過這席話,那她的判斷真有可能就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