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曜一頓,立刻改口道:“這裏的茶應該也別有風味。”
能將偌大的酒字看成茶字的,普天下恐怕也就他一人。
在山陰的冷嘲中,他訕訕地回過身,道:“嗬嗬,還是再去別處轉轉吧。”
馬車又轉了一圈,然這般逛下來,對於劉曜的殷勤,山陰不是回絕,便是隻顧探著身子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行人。
二人無所得下,遂令著馬車回住處去了。
很快又過了七日。
算算日子,他們在小鎮中已小住近一個月了。
劉曜生龍活虎的樣子,渾然一個健康無比的少年郎君。哪裏還有當初麵色蒼白的垂死樣。醫者來看過幾回,皆道傷口恢複得出乎意料地好。
這一日,兩人在院中走棋,山陰看看黑臉青年的方向隨意問道:“這段時日來,他不曾有什麼動作吧?”
劉曜囂張道:“這麼多人看守著,還能插翅飛了?”
他現在將三分之一的護衛皆派去嚴加看管他們,日夜輪值,毫不鬆懈。這種情況下,黑臉青年若是還逃了,他也認命了。
“你抓住人這麼久了,怎不見有人前來接應?”如果她沒記錯,當日進入小鎮時,他便派人前往虎牢關處回稟了。從虎牢關至這裏,一個月時間還不夠?
劉曜含糊其詞道:“可能路上有事耽擱了。反正人還在,也不急在一時。”
山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將黑子往棋盤中一下,一邊收棋,一邊笑道:“你又輸了。”從榻上站起,她理理身上的裳服,道,“今日就下到這兒了。我要出去一趟。”
她要出去?
劉曜忙道:“我和你一塊兒去吧。”
“不用了。”山陰直接回道,“讓護衛送我去吧。我去布莊看一看,衣裳做好了沒有。”
看劉曜幾步跟過來,她轉過身來,笑道:“劉曜,我不是你的囚犯。”
這話,她明明是笑著說的。可劉曜愣是從裏麵,聽出了不一般的意思來。
他的腳步一頓,她在暗示他什麼?
這幾日,防著她心情不好,他一直死皮賴臉地纏在她身邊。說到底,便是怕她怒氣又起,不告而別。如今已過去這麼多天,她應該消氣了。
底氣不足的他囁嚅了句:“我不是擔心你一人出門不安全嗎?”
“所以,令護衛隨我去吧。”山陰接道,“你有傷在身,真有什麼事,也指望不上。”
她一邊往房中走去,一邊隨意扔下一句話:“我要先行更衣。你若不放心,便跟來吧。隻是不要與我說話。”
劉曜搔搔頭皮,奶奶的,跟去了,再跟個木頭人一樣?不是平白惹她厭麼?他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於是,他大喊道:“阿律--”
阿律屁顛屁顛地過來了。劉曜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
他點了點頭,駕著馬車便送山陰到了小鎮上。
正是上午。陽光將整個小鎮都籠罩在了金光之中。
阿律一邊將馬車停在布莊門前,一邊衝著車廂喚道:“女郎,可以下了。”
看著山陰掀開車簾從馬車中跳下,他細心地扶住她,站於一側。
山陰扭頭看了他一眼,笑道:“忽地不跟進來?”
阿律嘿嘿幹笑兩聲:“女郎說笑了。我就待在門口等便是了。”
還算識相!
山陰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顧自提步走進。
阿律坐於車駕上,透過門簾朝裏張望了一番。見山陰正在與櫃台邊的掌櫃說著什麼,便沒有在意,繼續候著。
這一等,便是足足半個時辰。
眼看著布莊門口走進又走出的各色人,阿律突然間覺得不對勁了。
他跳下車駕便朝著布莊大步走進。地方不大,他一眼便能看個清清楚楚。這麼多挑選布料的人裏麵,並沒有山陰。
他一把抓住掌櫃,喝道:“剛才進來取衣裳的少年郎君呢?”
掌櫃的莫名其妙地看看他,道:“取了換了,即刻走了呀。”
“走了?”阿律嗤笑一聲,“我一直等在門口,怎麼不見他走出?”
他看看布莊的內室:“這裏還有後門?”
看掌櫃的點點頭,他一下子鬆開手,跑進內室張望。
果然,內室裏設了一個小小的更換衣服的小間,旁側便是通往另一側街道的一扇後門。
他急急打開門往外看去,街上人來人往,可哪裏還有山家姑子的身影?
出門前少主特意吩咐,他與山家姑子鬧了點小別扭,千萬看好人。莫不是她尋著這個機會管自己走了?
當下,他顧不得停在布莊門口的馬車,拔腿便衝向與後門接壤的幾條街道,四處搜尋起來。
可一遍又一遍地尋找中,再看不見山家姑子的蹤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