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從不曾有她,也絕不會娶她。”阿月看著身旁低垂著腦袋的靈兒,真的好想把她抱緊,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她、多想她。看著靈兒的側臉,阿月忍不住伸出手想將她的碎發捋到耳後。
靈兒不露痕跡地側開臉,淡淡說了一句,“折騰了半天我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吧。”
阿月伸出去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隨即悄悄收了回來。見靈兒閉上雙眼打坐調息,阿月也閉上了眼睛。一時間,兩人就像入定的老僧,再無半點交集。
直到陣陣寒意襲來,靈兒才睜開了眼睛。她將阿月給自己的貂毛披風緊緊裹在身上,卻發現還是無法抵禦刺骨的寒冷。自動失去那個孩兒之後,靈兒的體質有了些許改變,現在的她比以往更怕冷了。
阿月也睜開了眼睛,看到靈兒裹著披風縮成一團,微蹙了一下眉,“靈兒,你冷?”
“沒事,還行。”靈兒其實手腳早已冰涼。
阿月輕輕拉過靈兒的手,眉心隨即皺成了一團,“怎麼這麼冷,不應該啊?”他一邊將自己的內力輸入靈兒體內,一邊為靈兒診脈。
一股暖流迅速傳遞到靈兒身上,此時她無法拒絕,否則她就快僵住了。
“靈兒,對不起。”阿月放開靈兒的脈門,黯然神傷。自己不但害了兩人的孩子,還讓靈兒落下了病根。
“過了那麼久的事了,說這些幹嘛?!”靈兒淡淡一笑,仿佛她真的淡忘了。可是,阿月很清楚,這正是她心裏的死結。靈兒是在逃避這個話題,也是在逃避自己的感情。那個孩子,那再也回不來的孩子,何嚐又不是他阿月心底永遠的疼呢?
阿月心裏一疼,長臂一伸,便將靈兒抱在了懷中,“此處夜間太冷,你就把我視為暖爐好了。內力什麼的還是留著吧,前麵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在等著我們。”
靈兒冷不防就被帶入阿月的懷抱,整個人一下就溫暖起來。聞著那淡淡的梨花香,靈兒竟有些恍惚。從前的種種在這一刻全部湧上心頭,為什麼兩人變得如此冷漠疏離?當日在淩霄殿看著觀像鏡裏,阿月被龍牙幻化的自己抓傷心脈的那一幕,看著龍牙說的那些絕情話,看著阿月滿臉的震驚和悲痛,靈兒不是不震撼,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錯怪了阿月。可是,即使知道阿月一如既往地愛著自己,靈兒還是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
靈兒不是不知道自己心裏依然愛著阿月,可是一想到那個無辜死去的孩子,想到當時阿月的沉默,她就覺得有些難以原諒。尤其是知道了冥王為護自己違背重誓,即將魂飛魄散之後,靈兒覺得自己的心更糾結了。
冥王對自己的疼愛和嗬護那是沒得說,從自己一蘇醒開始,他就給了自己與眾不同的關愛。就算一開始看似冷漠,任自己在奈何橋邊“自生自滅”,甚至還把自己扔入忘川河中浸泡,可是,那都是為了自己好。而且時間長了,靈兒自然也就明白了,以前自己總以為自己在夢裏學的武學、心法等是“天授”,其實都是冥王刻意的安排。
這麼多年來,冥王的各種付出,真的讓靈兒很感動。即使自己選擇了阿月,冥王也沒有因此對自己疏遠一分。相反,他為了避免兩人的難堪,將自己所有的心意深埋在心底,隻像兄長一般地維護著自己。冥王的愛,自己欠得太多,冥王的情,自己負得太多。在冥王奄奄一息的時候,自己又怎麼能重新敞開心扉接受阿月呢?
此刻,靈兒安靜地靠在阿月胸前,一動不動,像一隻乖巧的小貓收起了自己的利爪。阿月的下額輕輕抵在靈兒的頭頂,也一動不動。有多久,沒有這樣安安靜靜地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了?阿月怎麼覺得好像已經有一萬年,不,有十萬年那麼久。神魔大戰之後,每每與靈兒見麵,不是冷漠如路人,就是小小的劍拔弩張,兩人似乎從來沒有對盤過。這般的溫馨靜謐早已久違,也讓阿月心底再次泛起絲絲悲哀和難過。
阿月相信,靈兒心裏依舊有自己的位置,隻是,這位置具體如何,阿月沒有太大的把握。靈兒是把自己當作過去的一段回憶,深埋在心底,再也不願觸動,還是對自己仍然有情,隻是暫時無法原諒,阿月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