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啟森送了安寧到家,臨告別之前,他將安寧拉在懷裏,兩人都不說話,安寧憋著氣等他說話,他最終笑了笑,吻了吻她的額頭,碎發戳著他的下巴,酥酥麻麻,仿佛他的心一般。
安寧主動掙脫了他的懷抱,她摸了摸額前劉海,聲音也斷斷續續的,“對不起,我……”
“別胡思亂想,快點回去吧。”他笑著抱住她又很快鬆開,聲音依舊溫和。
安寧點了點頭,跟他揮手再見,他靠著車前看她進去,又從口袋裏摸出香煙點燃,抽了兩口後又很快的掐滅,隨即上車離開。
安寧心情有些失落又說不清的難受,當她進入大廳時,四處黑壓壓的,隻有牆角的一盞壁燈開著,以及牆角的沙發上靠坐著的男人。
她沒有注意,恍惚間聽到淺淺的呼吸聲時才意識到還有人在,她受了驚嚇,試探的叫了聲,“哥哥?”
這時啪的一聲響,室內一片明亮,唐競掐滅手裏的香煙,臉色有些疲倦,他起身,淡淡的看了看她說道:“回來了?”
安寧點頭,意識到他可能一直在這裏等她回來的,她垂了垂眼簾,不知為何,他的目光讓她沒辦法勇敢的去直視他。
唐競又一陣咳嗽,在寂靜的夜裏聽來格外的醒目,安寧心下一緊,到底還是忍住了,饒是她的手已經在口袋裏將那盒感冒藥試著拿起來幾次又放下。
唐競頓了頓,麵無表情,最終還是轉身上樓,安寧隨後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竟然誰都不開口。
是多久開始?他們竟然會變成這樣的呢?
在到達房間門前,唐競定住,步伐一變,轉過身來看著麵前的女孩,仍舊是那副模樣,瘦瘦小小,五官嬌小,就仿佛二十年來一點都不曾變化。
他猶豫再三到底還是開了口,“安寧,你跟他在交往?”
安寧點頭。
他臉色有些蒼白,或許是感冒的原因顯得格外黯啞,“你跟他才認識多久?你了解他嗎?你知道他家庭背景嗎?你知道他父親是誰嗎?”
安寧臉色也有些難看,抬起頭勇敢的直視他,“我知道。”
這樣一句話,顯然激怒了唐競,他表情不變,卻明顯帶著怒氣,“你知道?你知道還會跟他在一起?他家庭背景太複雜,他父親跟你爸意見向左,向來不和,你硬要將自己卷入這些爭鬥裏?”
安寧有些激動,“哥哥,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怎麼處理,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麼做?應該做什麼,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嗎?”
當話說出口的那瞬間她便後悔了,因為她看到唐競的臉色在那瞬間麵如死灰,一片陰霾,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想要道歉,可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唐競冷笑一聲,他深吸口氣,有些不可思議,有一天他們會因為一個從前毫不相關的人鬧到如今這一步。
“安寧,我沒想到你會說這樣的話。”他更多的是難過,他還能說什麼?她說的不對嗎?他們不是沒有任何關係嗎?他有什麼立場去對她指手畫腳。
“那哥哥你呢?在你心裏,安家算什麼?你不是也從未將他們當做是你家人嗎?為什麼寧願自己出去做兼職也不願意用家裏的錢?是覺得我們家是施舍你嗎?”
話已至此,一切都覆水難收。
她看著唐競臉色更加陰沉,接著徑直轉身下樓,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不一會傳來一陣汽車啟動的聲音,接著聲音又漸漸遠去,世界又恢複平靜。
仿佛再也支撐不起整個身體,她整個人順著牆角一下跌坐在地上,四周空氣都仿佛灰了。
眼神順著臉頰滾燙掉落,她明明不想這樣的,她明明不想要說這樣的話的,她希望他們能一直維持著原來的模樣就好了,可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模樣呢?
他大概對她失望透頂了吧。
他是該失望的,如果換做是她,說這樣的話,大概也會被氣瘋掉的。可是那樣的話就是這樣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等到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已經來不及了。
第二日早晨七點過,天色才微微發亮,鍾之璐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到公司,因為最近手頭事情太多,她決定提前來將事情處理一下。
她沒想到唐競竟然會比她更早,隻是某人明顯精神不濟,臉色更是蒼白,他不說話時本就看著嚴厲,此刻更讓人覺得壓力大。
鍾之璐半開玩笑,“你這樣真像露宿街頭了一晚上。”
唐競也不反駁,拿著水杯打算接杯熱水,卻又不小心將被子打碎,玻璃杯碎了一地渣滓,滾燙的開水也落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