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火(七)(2 / 2)

徐平繼續開會,最後確定,不搞就不搞,一搞就同時搞,分成九個組,一個組負責一個商鋪,一天晚上把這一帶的日本商鋪全部收拾掉。

覃基石樂得合不攏嘴,九個商鋪,多少的人造絲,多少的洋火,多少的仁丹,點燈的洋油,洗手的洋皂,還有洋布,哪怕是花布也行,拿回來給弟兄們做短褲,1056團兩千多人,一人兩條短褲也要費掉不少布。

計劃已定,上報莫敵,莫敵同意了徐平的方案,特務連九個班,一個班帶一個隊,三營長何得貴把自己的九個排一個排配合特務連一個班,此外就是覃基石的輜重大隊,全部手拿扁擔,身背繩索,有些還推上獨輪小車,隨時準備大規模搬運。本來沒有長槍連什麼事,可陳正信完全按捺不住內心的燥動,把長槍連的人一個班跟特務連一個班,美其名曰去看看有什麼裝備,其實他想看什麼,所有人都明白。

晚飯後,出發,工兵連長韋誌高是輜重大隊的大後台,他讓輜重大隊的人不要隻記著搶貨,還要記得搶錢,搶車,日本人的貨郎小車很不錯,不可放過。

看著部隊走遠,蔣春陽問莫敵,這樣做會不會引起日本人的報複。莫敵說,日本人報複心重,打了他們的商鋪和行商,他們報複是肯定的,但是,在中國這塊土地上,他們畢竟是外人,想光明正大的來,我們惹不起就躲,如果搞陰謀詭計,他們沒有地利人和,不是我們的對手。

蔣春陽說:如果招惹來大量的日軍,我們走了,主力部隊走不了,到時候,他們會不會怪罪我們。

莫敵笑了,對蔣春陽說,主力部隊是幹什麼的,就是跟日本人的大部隊火拚的,他們沒有理由怪我們。更何況日本人來不來,也不是我們所能招惹的,他們進華北,進上海,進津浦路,跟我們可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蔣春陽想想也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日本人來與不來,不是由我們說了算,我們隻需要知道一點就是了,那就是日本人既然來了,盡量多殺掉他們幾個,就算是滿足了日本人西來的好奇心。

陳正信寸步不離的跟著徐平,他知道,他們去的地方叫沙河,是個大鄉鎮,沿著身邊這條河往下遊走一個小時就能到達,聽偵察員們說,這個地方不僅有商鋪,還有洋行,洋行的年頭已經很老,估計還是辛醜年之後就來到了這裏,與當地人做生意,到也奉公守法,做生意的日本人除了一身的倭服,說話動作都跟當地人一樣,一些下等商人還娶了本地的婆娘,生下孩子。

“徐兄,日本人娶的本地婆娘,搞不搞得?”陳正信問。

徐平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想了一下才回答說:“日本人搞得,你說搞不搞得?”

陳正信樂了,說:“就是就是,就像小尼姑的頭,和尚『摸』得,阿q自然也『摸』得。”

徐平不知道誰是阿q,隻道這個陳正信又走火入魔了。

半夜,沙河鎮出現在麵前,在沙河邊幾棵光禿禿的老樹,樹下就是黑黢黢的房子,房子都沒有點燈,整個鎮裏,隻有一盞鬼火般的馬燈,那是打更的人,手裏提著馬燈,敲著梆子,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叫一聲:“防賊防盜,小心火燭,平安無事囉。”喊得有氣無力,應付了事。

早春二月的夜晚,風仍然是那麼的刺骨,開春已經一段時間,可距離春風的到來還早得很,樹枝在冬天的寒風中掙紮了一季,早已經疲憊不堪,在寂靜的夜裏,發出吱吱嘎嘎欲斷裂的聲音,把夜映襯得更加荒涼。

徐平輕輕的擺擺頭,說了聲:“動手。”隻見一條條身影箭一般的竄向遠處的黑暗中。

馬燈一晃,一把小刀架在更夫的脖子上,耳邊傳來冷冷的聲音:“繼續喊,莫耍花樣,我跟著你,想搞鬼,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更夫點點頭,估計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很配合的再來了一聲:“防賊防盜,小心火燭,平安無事囉。”這一聲,竟然多有了一些氣力。

就在這一聲聲的平安無事中,日本人開的商鋪和洋行被輕輕的撬開,一夥蒙麵強人鑽了進去。更夫的聲音明顯有點打抖,卻感覺到一絲疼痛,那是刀尖刺破衣服的感覺,更夫嚇得魂飛天外,立即收拾起心猿意馬,認認真真喊了起來: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