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搏殺(三十七)
劉青龍確實是等得很不耐煩了,他把埋伏地點,又一次放在昨天石重埋伏橫山二郎的那個河灣裏,看來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這是個打埋伏的好地方。
得到上峰批準,本田宏如釋重負扔下了一地的屍體,他與這些屍體的感情並不是很深,在南京大屠殺之前他們並不是一個單位,如果不是今年二月作為殺人狂魔被洗出第六師團從而湊到一起,也許今生不會有太多的交集,能夠引起心裏唯一不安的是大家都是大和民族,又一起來到這個地方,如今天人相隔,著實歎息。看著這些屍體,非常的自在,本田宏不由產生出一種念頭,所謂生有何歡,死又何苦,屍體未嚐不是一種最享受的狀態。
“走!”本田宏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殘存的一百七十人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回合肥。
這是一群實足的敗兵,身上除了三八大蓋,之前出來時的歪把子拐把子一率不見,迫擊炮步兵炮更是『蕩』然無存,騎兵沒有了馬,步兵沒有了槍,加上一些互相攙扶著的或者拄著拐棍的士兵,怎一個慘字了得。
當劉青龍的望遠鏡裏,映入這麼一夥日軍時,劉青龍的一腔殺意頓時變成了一股笑意,自己二百號人就埋伏這麼一夥沒有一絲戰力的家夥,這才是真正的殺雞用牛刀。反而是第一中隊中隊長趙學良不這麼認為,他很有點擔憂的對劉青龍說:“大隊長,這夥人不可小看。”劉青龍奇怪的看著趙學良,讓他繼續說下去,趙學良說:“所謂困獸猶鬥,死士難敵,我們在東北軍的時候,最怕的不是日本人,是山裏的胡子,跟日本人打仗,大家有輸有贏,玩的是戰略戰術。跟胡子打仗,輸贏就大不相同,我們打敗了照樣吃飯吃,胡子就不一樣,他們必須打勝,輸了就隻有一條路,死,所以每一次胡子都會拿出一種拚命的架式跟我們玩,我們真他媽有點玩不起。這夥日本人,讓我想起了胡子,他們已經成長為死士,死士很可怕。”
劉青龍點點頭,說:“那難道我們讓路?不可能!”
“不要讓路,我們調整一下戰術。”趙學良說:“等會日本人一到灣底,我們就打槍,隻是我們排打,不需要太準,也不要太密,隻是告訴日本人這裏有埋伏就行了。”
“為什麼?”劉青龍驚訝的問,這豈不自我暴『露』,有什麼好處。
“讓日本人聚堆。”趙學良說:“我們在上他們在下,他們沒有炮,子彈咬不到我們。我們要造成一個假像,讓他們認為,我們的人不多,他們才會集中起來衝鋒,他們隻有衝出一條血路才有活路,所以他們必須衝。隻要他們一集中,我們的手炮就有了用武之地。他們一衝鋒,就進入了我們的口袋,我們一中隊居中,二中隊在左。三中隊在右,正好迎擊。隻有四中隊抄到日軍的身後衝出,才能打垮日本人的士氣,隻有他們感覺到走投無路,日本人就會『自殺』。我在東北見過果是人『自殺』,他們『自殺』的方式很有意思,用小刀把肚皮切開,象開西瓜。”
劉青龍如聽天書,眼睛都瞪圓了:“聽你小子的意思,過去跟日本人打的仗還不隻一次兩次!”
“柳條湖事變時,我軍校剛畢業,在王以哲旅任見習排長,在柳條湖事變之前,我們在軍校的時候,就經常跟日本人衝突,死在我們手裏的日本人不在少數。後來跟著王長官入了關,在陝西駐紮,打過土匪,打過紅軍。再後來王長官被槍殺,我們這一支就成了沒娘的孩子,到處流浪。盧溝橋事變後,我們這一夥被收編,我來到於學忠部當了個排長。”趙學良說:“我是沈陽人,日本人我見得多了,在沈陽軍校讀書時,教官大多都是日本人,他們那一套,熟悉著呢。”
就在閑談中,日本人已經走到了灣底,劉青龍同意了趙學良的意見,讓他組織防守,自己帶著第四中隊遠遠的繞開。
趙學良把戰術跟幾個中隊長小隊長說了一會,大家都會心的一笑,這種占便宜的事,誰都願意幹。二三兩個中隊長把自己手裏的手炮連人帶彈全部交給趙學良,讓他統一指揮,要打就打出個氣概。
第一小隊十三個戰士,第一次接到這樣的命令,要打槍,但不是槍槍咬肉,最好不要打得太準,即使是打死日本鬼子,也要打得不那麼理直氣壯。這槍怎麼打!第一小隊的戰士們樂了。
“呯呯呯呯”一陣排槍過後,日軍傷了六個,死了一個,本來沒有想到要打死他,瞄的是腰,這小子偏偏低了下頭,不小心,子彈從腦門上塞了進去。
“有埋伏!”本田宏大叫,率先趴在地上,湊近了才發現,地上竟然是斑斑點點黑裏泛紅,是人血!本田宏知道,這裏,就是昨天三大隊遇到襲擊的地方。一個地方連續兩天每天襲擊一次,本田宏也是醉了!
日軍的作戰素質不容輕視,全部趴在地上,對著坡頂對『射』,很快,密集的火力就打得坡頂的槍聲更加零散,從坡頂『射』出的子彈壓根就在天空上『亂』飄,壓不下角度。看到坡頂本來就不太激烈的槍聲被壓製住,本田宏認為這隻是少量支那軍,隻要組織起敢死隊,一衝上去,就能打開一條血路。在本田宏的連聲叫喊中,日軍開始聚堆,開始組織起進攻隊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