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遊擊 (二十九)(1 / 2)

第八章 遊擊 (二十九)

搞情報出身的劉敬之最先感覺到了飯桌上的不和諧,三口兩口吃下碗裏的飯,再用飯碗在不遠處的湯桶裏盛了半碗涼湯,一氣喝了下去,正好羅錦倫起身盛湯,就順勢換了個位置,坐到羅錦倫的座位上,與身邊在食堂門口隨便抓到的那位隨口聊了起來:“這位先生不知道如何稱呼?”

麵前這位確實不好稱呼,一桌十人,九個上校,隻有這位,穿得一身的將校呢,肩上卻沒有軍銜,頭上沒有戴帽子,長長的頭發緊緊的貼在頭頂。國字臉,因為瘦,顯得五官很誇張,四十歲左右年紀,一臉的滄桑。

“我姓邊!”對方一句自我介紹,把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姓邊的可不多。

“可是邊扈燕冀的邊?”劉敬之反應得快,也算他百家姓背得夠熟。

對方點點頭,笑道:“姓邊的人不多,雖然在百家姓中有排位,也是告排末位的。”

莫敵也看出了餐桌上的不合諧,無事找事般的說:“邊姓雖然不大,卻也出過不少名人,漢末的邊韶、邊讓,唐人邊鸞、邊鎬,前清的邊墨仙,所作《碧梧雙峙圖》、《老圃秋容圖》、《寒江秋思圖》、《寒蘆落雁圖》、《蘆叢棲息圖》、《沙洲雁影圖》、《瀟汀南雁圖》,俱為精品。”

對方看到莫敵如數家珍般數出一串邊姓名人,心情不由大好,說:“與邊姓先人相比,後人就差了許多,本人邊章五,河北束鹿人。”

聽到姓名,劉敬之反而不知道再說什麼,這個名字著實陌生,也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想恭維也不從說起。在座其它人,都應酬『性』的來了幾句:“原來是邊先生,久仰久仰。”之流的話,隻有張智農埋著頭在苦想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張智農抬起頭來,鼓起勇氣對邊章五說:“我知道一個叫邊慎齋的人,因為家裏排五,又是章字輩,也稱為邊章五,不知邊先生可認識這位與你同姓名的人。”

“嗬嗬嗬嗬,正是在下。”邊章五很爽快的承認說:“這位上校能夠知道邊慎齋,必是西北軍中一員,不知是哪一位的靡下?”

聽到邊章五的肯定答複,張智農立即站了起來,一個標準的敬禮後,說:“見過邊長官,卑職張智農,是第一集團軍張自忠長官的手下。”

“哦哦,原來是張藎忱的手下,知道我也就不奇怪了。”邊章五笑道:“請坐請坐,除了知道我叫邊慎齋,還知道一些別的什麼?向你的同僚們介紹介紹吧。張上校不要藏私,也不要怕說錯,我也很想知道別人是怎麼看待我的。”

張智農看到莫敵們都用很有興趣的眼光望著自己,又聽邊章五這樣說,想了想,說道:“邊長官,那我就不客氣了!”

“請便。”邊章五發現自己有點喜歡這個同是西北軍出身的上校了。

“邊慎齋,河北束鹿人,與新河縣的董振堂同為寧晉荊丘高等學校同窗好友,畢業之際,雙雙棄文習武,一起到保定報考了軍官學校。民國十一年,保定軍校畢業,進入西北軍,曆任排連營團長及旅參謀長。民國十九年中原大戰後,入編二十六路軍。來年,隨孫連仲將軍二十六路軍前往江西剿匪。因對某些人借刀殺人排斥異己,克扣軍餉不滿,與董振堂在寧都投共。投共後,並未得到對方接納,前旅長季振同,前團長黃中嶽被處決。邊先生本來亦在被處決之列,因赤軍參謀長葉劍英將軍力保,才得以幸免一死。”張智農眯著眼睛,一口氣說完,明顯,他是在背誦。

邊章五開始還一臉微笑的聽,越聽臉越僵硬,到最後,竟然是一臉的苦悲,看張智農的背誦告一段落,才幽幽的說:“看來,你們對我的情況掌握還是相當的深入。”

劉敬之搖搖頭,不解的望著張智農,問:“智農,你們怎麼有這麼細的情報,我們對此可是一無所知。”

“寧都事變,不僅二十六路軍總指揮孫連仲耿耿於懷,就是出自西北軍的各單位有部門都十分關注。董振堂,季振同,都是前西北軍的一員,他們的所作所為,讓之後的中央軍委對西北軍另眼相看,從此對西北軍出來的人不敢重用,西北軍也因為他們的行為不得不改變了命運,因此對他們的發展最為關心。”張智農低頭小聲說:“我們不理解的是,被處決時,季振同已經身為赤軍第五軍團軍團長,黃中嶽也成了十五軍的軍長,在對方內部,也應該是屈指可數的高官。這樣的高官,說處決就被處決,說槍斃就槍斃,沒有審判也沒有判決,甚至也任何理由也不需要。所有的人都嚇啞了嘴,那邊的水有多深,誰也不敢再去試探,至於在刀口下留下一條命的邊章五,更成為大家的好奇,季振同死了,董振堂也死了,他還能活多久?會像季振同一樣死在屠刀下,還是像董振堂一樣死在戰場上?不好意思,邊長官,我們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