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敵後(四十三)
吳萬年不戰而走,讓太湖的高貴選又驚又怒,平時說得多麼多麼好,精誠團結守望與共,真到大禍臨頭,還是一走了之。高貴選知道,吳萬年能走,自己卻不能走,看來日偽軍這一個中隊兩個營,就要自己獨立硬扛了!把頭埋在地圖裏已經好長一段時間,苦苦想著自己的對策。
整個指揮部裏一片寂靜,大戰來臨前的寂靜,工作人員都盡量保持輕聲,不敢打擾高貴選的沉思,這個時候指揮員的心態,或者就會決定在場每個人的生死。
蔣春陽給徐惟一遞上一支香煙,苦笑著說:“徐縣長你不離開,估計吳萬年還不會走,你一離開,他走得不僅幹淨,而且痛快。”
徐惟一接過煙點上,也是一臉苦笑,說:“我也知道是這麼個結果,但是不走不行,我不走,他就讓陶太平率部先行接敵,那與以肉伺虎有何區別。他的想法很明白,不能兼並就讓你去死。我如果在徐橋,陶太平又不能不去迎戰,結局可想而知。”
“哈哈哈哈!”蔣春陽大笑:“這個吳萬年,還真是個草寇,心術胸襟,都與當年的楊秀清有一比。”
“他哪裏比得上東王楊秀清,長『毛』東王架空洪秀全,『逼』死肖朝貴,整死馮雲山,分化石達開韋昌輝,把長『毛』一係盡收天父之手。這個吳萬年,隻是玩了點小花招而已。”徐惟一說:“我離開徐橋時還想,他嫌我多餘,把我打發走我就走,他想兼並陶太平就任由他兼並,隻要他能留下來與太湖國軍共同破敵就行,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做。”
“他會回來的。”不遠處的高貴選把頭從地圖上抬了起來。
蔣春陽和徐惟一都轉頭看了過去。
“他去哪裏,都是我們團座一句話。”高貴選說:“宿鬆也罷,望江也罷,團座一個電報,他一定會屁滾『尿』流的趕過來。”
蔣春陽和徐惟一都笑了,是這個理,莫敵作為六縣總指揮,如果吳萬年膽敢違抗他的命令,隻怕很難在這個地頭混。隻是這眼前的難題怎麼解決,莫敵遠在懷寧,太湖隻有一個營的戰力,麵對建國軍的兩個營和一個日軍中隊,力有不逮。
“第一個字:等。第二個字:熬。”高貴選說:“等到團座增援,熬到團座增援”
“問題是這個等的時間有多長,這個熬的時間有多長!”蔣春陽一腦門子的擔憂,真是沒有一點把握。
“副座不用擔心,團座不會不管我們,隻怕這個時候,他比我們還要急,也許他已經智珠在手,早已調兵譴將說不定。”高貴選心裏也沒有把握,這個時候也隻能這麼說,表麵上是寬慰蔣春陽,實際上是寬慰自己。
徐惟一沒有見過莫敵,卻也聽說過莫敵的一些事跡,知道這是個很是智慧的指揮官,安慶六縣之所以一直還能保持目前的形勢,與此人的強勢不無關係。自從五月份他回到潛山,與安慶的日偽軍已經打了兩次,每次都沒有讓日偽軍得到便宜。青草湖一仗,望江一縣老老少少都知道,吳萬年為此蛻變,野雞飛上枝頭變鳳凰,當年在陶太平手下淒淒惶惶,如今已經能夠轉手把陶太平兼並。兼並了陶太平的吳萬年部有了六百多人,在安慶西六縣,也算排得上號的了。
蔣春陽聽了高貴選的話,點了點頭,說:“高營長,我想,硬拚,我們是拚不過日偽軍的,莫老大也不會同意我們硬拚。按照我對莫老大的理解,我們還是先做好走人的準備,如果日偽軍到達太湖而增援的部隊還沒有到,我們最佳的選擇應試是三十六計,以走為上。”
高貴選搖搖頭,又點點頭,說:“副座說得有道理,我們要有兩手準備,戰或者走,但是,我們即使走也要走得有條有理,不能學劉皇叔退出新野城。副座能不能幫我這個忙,負責太湖黨政軍機關的撤退準備事宜,我要考慮如何對敵作戰,隻怕分身無術。”
“不是準備撤了嗎?怎麼還要作戰?”徐惟一聽不明白了,『插』嘴問道。
高貴選笑了笑,說:“徐縣長你不知道我們團座,他是不會那麼輕易放棄的,他即使要走也要走得有章法,有取舍,他不會讓日偽軍們那麼輕易就能得到一個太湖縣。這些天,日偽軍的任何動向我都要準確掌握,及時向團座彙報。還要做好作戰準備,團座認為可以打,我必須能夠立即展開打擊。”
徐惟一大點其頭,讚歎不已:“如此用兵,可謂精準,難怪懷寧一帶傳說,要吃鬼子肉,隻有一七六,有莫團長在,一七六師的名聲自然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