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統一思想後,走到還在獨立思考製造煙霧的漆道征門前,曹茂琮敲響了門。
“師座,天要落雨,娘要嫁人,該怎麼辦還怎麼辦。你在裏麵不出來,日本人也不會退兵。”曹茂琮十足的湖南話,把屋裏的漆道征說笑了,走出房門,說:“那你說應該怎麼辦?”曹茂琮雙手一攤,說:“涼拌!”
一邊的王衛蒼接下了話頭,說:“師座,我以為對手隻有一個聯隊,不過是三千多人,我們卻有五千多人,人數上占優。大別山地勢險惡,我們熟悉他們陌生,我們還是占優。日本人唯一占優的坦克大炮在這種地方並無用武之地,占不了優。算來算去,我們的贏麵還是有的,最起碼,我們有一戰之力。”
漆道征搖搖頭,說:“這些我都想過,有一樣我們不占優,就是單兵素質,所謂一力抵十會,即使我們利用地利優勢,在真正接敵時,以日軍的單兵素質,我們也占不了優。我們平時對敵,一般是以五敵一,最少也是以三敵一,這回我們以一點五敵一,難以占優啊!”
曹茂琮問了一句話:“為什麼在大洪山,莫天縱、顏僧武、淩雲上他們又能占優呢?”
漆道征苦笑了一下,說:“我最後悔的,莫過於這件事,在大洪山,八十四軍有淩雲上,172師有廖翰國,軍部還派出了個特務團,就是我們,傻拉巴雞的不會派支部隊去向莫敵學學怎麼打遊擊,這回,傻了吧。”
王衛蒼知道,當時是這位師長大人看不起他那個小老鄉,認為四十八軍一個小小上校不會有多大作為,拒絕了王讚斌讓他派出一個團的建議,結果不僅把功勞拱手讓給了特務團,還失去了一個極好的學習機會。
“不管怎麼樣,先迎上去再說,總不能避而不戰吧,那可不是我們171師的所為。”三人走回指揮部,漆道征定了調。171師,因為之徐州大戰時師長楊俊昌消極避戰,一度成為軍令部批評的典型,如果這次再來一回,醜惡的名聲就坐定了,作為師長,漆道征不想再走楊俊昌的老路。
此時此刻,68聯隊的聯隊長小泉正敏大佐正在康王寨暴跳如雷,一聲聲破口大罵:“師團參謀部一堆蠢貨,每天隻會用園規三角尺製訂作戰方案,就不知道這條路是本區域內最難走路的嗎?八格那個壓路!”
68聯隊走到這裏,也不完全是上麵瞎指揮的結果,而是曆史書上有記載,白紙黑字告訴他們,當年金人南侵,走的就是這條路。據說嶽飛嶽武穆就在康王寨抵敵,既然有攻有守,那麼這條路肯定是通的。從地圖上看,這條路從經扶縣出發,基本上一條直線,距離不遠,道路行進在崇山峻嶺之中,上有群山遮蓋,下有密林隱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就到達斑竹園。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實驗,是具有戰略眼光的實驗,是皇軍進入中國來,第一次按照小路進攻的實驗,68聯隊聯隊長小泉正敏就成了這個方案的實驗品。
地圖上劃一線很輕鬆,實際卻沒有這麼輕鬆,從信陽到經扶,急行軍走了兩天,68聯隊累得舌頭『舔』灰。在經扶休整了一天,補充了糧草,繼續向東南方行軍,到達康王寨,竟然走了整整三天。不是日軍走得慢,實在是路過於難行,日軍穿著大皮鞋走山路,三步兩滑,不是摔得鼻青臉腫,就是腿瘸腰彎。小泉正敏知道,如此漫長的行軍,已經完全沒有秘密可言,作戰意圖,作戰方向,早就向沿途的人展示得清清楚楚,所謂的神不知鬼不覺,純屬軍部的掩耳盜鈴。最可怕的是,到了康王寨,漫漫群山,密密林木,放眼前方,已是無路可行,雀飛獸行,渺無人煙,想找個向導,難於上青天。距離預定到達斑竹園的時間隻剩下兩天,整個聯隊停留在康王寨,小泉正敏急得跳腳。一份份電報發往信陽,回電很簡單,隻有四個字:方向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