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李盛宗的敘述終於告一段落,蔣春陽才笑著問:“李長官是準備在晉熙稍住還是去徐橋吳團長處?”李盛宗這才想起,自己在太湖也不是沒有去處,吳萬年的二團就駐紮在不遠的徐橋,連忙說:“我隻是把軍情作一通報,明天就去徐橋。”
蔣春陽點點頭,讓人去安排李盛宗一行的住宿,同時讓人準備好明天李盛宗一行明天路上的吃食。本來以為這樣就行了,沒想到李盛宗說得上癮,拉住蔣春陽不讓走,喋喋不休的提出了自己的軍事主張。李盛宗認為,潛水西邊的作戰作戰部隊不能就這樣守株待兔,被動挨打,更應該主動出擊,拉動日軍。現在的日軍就像是團成一團的螞蟻堆,誰也不知道他的下一步走向哪裏,我們要做的,就是用一根棍子去撩撥一下這個螞蟻堆,讓他動一動,隻有他們動起來,我們才能作下一步的行動,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動就是這個道理。李盛宗,湖北陸軍講武堂畢業的老資格軍人,北伐時就是國民革命軍第11軍10師參謀處長,1931年任第19路軍60師副師長兼參謀長,參加淞滬抗戰,福建事變時任人民革命軍第1軍副軍長,之後因福建事變失敗而閑置。抗戰軍興,1937年出任第七軍170師參謀長,1938年12月任第四十八軍參謀長,1939年任第二十一集團軍軍事幹部訓練班教育長,兼任第5戰區第11遊擊縱隊司令,1940年7月轉任安徽省第一區行政督察專員。眼光相當的老辣。
蔣春陽一聽,這位的想法還有點道理,正想多多向他請教,隻見覃振元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李盛宗,竟然對蔣春陽來了一句:“怎麼還沒有送走?拖拖拉拉搞到什麼時候。”
李盛宗楞了一下,在西六縣,居然有人這麼跟他說話,騰身站起,勃然大怒,恨恨的瞪了覃振元一眼,拂袖就走,蔣春陽也瞪了覃振元一眼,說:“來者是客,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小跑追了出去。
覃振元淡淡一笑,對著遠遠離去的蔣春陽背影說:“一個過氣的老廢柴,有什麼值得巴結的!”在他看來,李盛宗已經沒有太多理睬價值,一來這位是湖北武昌人,不是桂係。二來現在十九路軍勢力在廣西急劇消退,蔡廷鍇朝不保夕,區壽年束之高閣,一個十九路軍的老兵又有什麼市場。最重要的是,這個地方,是176師的地盤,師部遠在深溝鋪,這裏的老大當然就是526團,沒必要對這麼一個老貨點頭哈腰。
蔣春陽趕上李盛宗,看著氣鼓鼓的司令大人,不住的道歉陪禮,李盛宗看蔣春陽陪小心陪得辛苦,停下了腳步,說:“蔣團副,我真沒有想到你們覃團長是這麼一個渾人,還難為我之前一直認為他是個懂事的家夥。當年他能出任528團團長,我還投了讚成票。唉,人老了,讓人看不起了!我承認。因為雲應霖的問題,殘存在安徽的十九路軍舊人也不剩幾個了,照說我也應該解甲歸鄉,安度殘年。隻是覺得日寇犯境,我仍有一戰之力,才留在這裏,隻為抗戰出力而已。”
“李長官你一點也不老,剛才你的一番話,還很是啟發了我,覃團長今天或者是心情不好,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蔣春陽一邊說著,一邊把李盛宗帶到之前定好的旅店,讓人去把李盛宗的隨從人等都叫過來。
“晉熙這個地方,就隻有這裏還能住人,李長官且委屈一晚了!”蔣春陽說。
“我也是軍人出身,什麼惡劣的環境沒有呆過,這就不錯了。”李盛宗讓蔣春陽坐下,說:“蔣團副你很不錯,做人不攀高踩低,隻是當覃振元的手下,有點委屈。”
“不委屈不委屈。”蔣春陽說:“都是為黨國效力,至於覃團長,能讓則讓,實在不能讓,我還能躲。”
“不需要!”李盛宗很牛氣的說:“我知道,你是政治幹部出身,軍事方麵不太擅長,在莫敵莫天縱手下,有他罩著到還好辦,一旦他離開,你就劣勢盡顯。我給你出個主意,潛水西岸的防禦陣地,目前有兩個營,因為不屬於一個團,需要進行協調,之前我在,協調工作由我負責,現在我走了,就會出現各自為主的情況。我建議你申請去潛水西岸的陣地擔任總指揮,全麵協調兩個營的防禦工作,一來離開覃振元,二來也給自己增加一些軍事力數。”
蔣春陽知道自己的斤兩,去前線,隻會瞎指揮。但是在太湖,自己的日子真的不好過,因為不懂軍事,覃振元直接把自己當成打雜的使用,還時不時的威脅自己,副團長就是專門上陣撕殺的,要自己時刻做好殉國的準備。於是吞吞吐吐的問:“李長官,如果日軍真的打過來,我應該怎麼辦?”
李盛宗大笑,說:“放心,日本人這次壓根就沒有想過打到潛水西邊來。”
蔣春陽心裏大安,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