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不錯!”譚何易坐在木靠椅上,從石窗望出去,儼然一幅山水畫卷一般,讚道:“聞鬆濤而不見針落,看畫卷則生動鮮活,在這裏坐上一陣,可修身養『性』,吐故納新。”
“那你還不搬到天龍關來,留念水吼的大房子做什麼?加上你的參謀部衛士班,也不過是十幾個人而已,住在空『蕩』『蕩』的軍營裏,過癮呢!”莫敵笑了:“還要勞動靳同軒每天走過去上班。”
“搬來你這裏?”譚何易問。
“是啊,搬到我這裏來辦公,這個小角樓歸你。燒上紅泥小火爐,燒茶燙酒,任你作主。”莫敵說。
“可以考慮。”譚何易說:“水吼那個指揮部,用的是當地人家的祠堂,平時辦紅白喜事的地方,放辦公桌那位置,就是停死人的。人多還無所謂,527團走了,就剩我們十來個人,還真有點瘮得慌。不過你這裏有沒有多餘的地方?不會晚上就讓我在這個小角樓裏過夜吧。”
“小看了吧,我有三個連在外麵執行任務,隨便哪個連的駐地,就能放下你的衛士班,至於你譚大長官,隻能委屈你睡客房了。”莫敵有點不屑的說。
“有三個連在外麵執行任務?”譚何易聽出了問題,這是戰時,連以上單位外出執行任務應該上報備案,這位,還真是有組織無紀律。剛想指出,話到喉頭又咽下,這是野補團,野補團有極高的自主權。
“是啊!”莫敵說:“重火力連跟著527團去了野寨。”
這個譚何易知道,527團加在一起,重火力也趕不上野補團的這個連,一個拐把子排,十二挺日本九六式輕機槍。一個擲彈筒排,十八具擲彈筒,一『色』的八九式,比527團那幾具民二十七式擲彈筒可謂天差地別,同樣的*,八九式能扔出600米,民二十七式卻隻能比日本大正十年式多一點點,達到270米。重火力連的三排配備了六挺金陵產民二十四式馬克沁水冷重機槍,這是野補團唯一的國產武器,全部采用7.92重彈,殺傷力驚人。
“偵察連去了黃墩。”莫敵繼續輕描淡寫的說:“他們打劫了一次安慶過來的運輸隊,讓梅城的敵軍分了一個日軍中隊和一個偽軍連過去。突擊連在石牌連續打了兩次夜襲,第一次繳獲了兩門81毫米曲『射』炮,第二次夜襲,把鬆本中隊長給炸死了,兩次襲擊,從梅城成功調走了一個日軍步兵大隊。昨天晚上又襲擊了小市,搶走了全部十幾萬斤糧食,再一次迫使日軍分兵。”
“什麼什麼?”譚何易大為意外:“昨晚上打小市的是野補團的突擊連,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馬小獅!”
“不好意思,正是他們,協同作戰的還有526團高貴選營七連。”莫敵把手裏的電報稿遞給了譚何易。
譚何易接過來看了一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天縱就是天縱,別人還在遙望上峰指示,你已經在布局了!主動出擊,不是要去找敵人拚刺刀,重在鬥智,重在占據主導地位,日軍氣勢洶洶來到潛山懷寧地區,占領梅城,卻沒有想到,已經陷入了你布下的泥淖之中!很好很好!莫天縱仍然是莫天縱,沒有改變,我很欣慰,我很高興,今天,我要喝醉,哈哈哈哈!”
“也就是你吧,所有應該說的不應該說的都告訴你了。我們關係夠深,也夠硬,如果是別人,我可不承認這些是我幹的。我是野補團,以配合為主,如果在作戰上花的時間太多,就沒有時間找吃的,遲早會被餓死。”莫敵淡淡的說,這是實話,如果你能打,上麵就會不停的讓你去打,沒有給養,沒有補充,野補團還真不能去當這個主力。
覃國升帶著幾個人端著東西走上來,先在小案幾上放上一個陶瓷盤,盤裏放上少量水,再把一個燒得正旺的碳爐放在陶瓷盤裏,爐子就不會對案幾造成燒灼。接下來,一盆水煮豬雜放在碳爐上,簡單的小火鍋就算上齊。兩個碗擺好,兩雙筷子架在碗上,杯子裏斟上酒,說:“昨天,石重沒事幹,帶人去山上下套,也是你有口福,今天早上去看,竟然套了頭野豬,肉還在弄,先把豬肝小腸豬肚弄幹淨煮了一盆,在你們玉林,這個東西應該叫做生料吧!”
“玉林的生料是牛雜,不是豬雜。用野豬下水做生料,這可是頭一回嚐到。”譚何易說:“你說什麼?石重沒事幹?他怎麼能沒事幹?也是也是!他手下三個連都出了任務,你說他還有什麼事可幹,這樣好這樣好,出去弄點獵物,正好打打牙祭。好好好,喝一杯。”端起麵前的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莫敵看著有點語無倫次的譚何易,暗暗搖頭,這位,還沒有喝,就先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