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當地的老百姓之所以把魚送給我們,是他們自己不敢吃。”羅衛笑著對靳同軒說。
“為什麼不敢吃?”靳同軒問。
“跟著炸翻的魚一起漂到下遊的還有日本人屍體。”羅衛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了逗樂的成分,靳同軒在一線作戰並不多,沒有感受過作戰的殘酷,很多時候都表現為一種儒雅的書生感。羅衛經常會逗逗他,也想通過這種方式對他進行潛移默化。羅衛的話把莫敵的注意力也吸引了過來,看了看羅衛,笑了。在莫敵看來,吃這種魚很正常,又不是吃日本人的肉,就算他們同時出現,還是有本質的區別。更何況日本人的肉也不是沒有人吃過,在遊幹班一起學習時,就有西北軍的弟兄說過,長城大戰時,被日本人圍了六天,彈盡糧絕,遇到了一個走單的日軍士兵,打死之後,直接割肉燒烤,吃得比牛肉還香。
靳同軒的臉『色』當即變得十分難看,看著油炸的魚塊,靳同軒一肚子的難受,把麵前的美味與日本人的屍體聯係在一起,實在不太開胃。莫敵看到靳同軒的表情,伸手在盆子裏拿出一塊魚肉,撕咬下一條魚肉,咀嚼了幾下,吞了下去,魚炸得很到位,外焦裏嫩,很好脫刺,把魚肉吃完後,一排梳子般的魚刺赫然在目。靳同軒看著莫敵的嘴在動,自己的嘴也跟著動,他有點奇怪,難道莫敵就不覺得惡心。
莫敵吃完了手裏的魚肉,對靳同軒說:“羅衛騙你的,人死沉底,魚死浮麵,日本人就算死在河裏,那也漂不到下遊。”
“那也惡心啊!”靳同軒大叫道:“都死在一條河裏。”
“哈哈哈哈。”莫敵說:“河水,是最能夠體現佛家的自然輪回理論的,上遊倒馬桶,下遊擔水喝,自古就是這樣,從來沒有人覺得惡心。我曾經曆過這樣一件事,那還是北伐時打八義集,我出去找水喝,好不容易找到一條水溝,卻橫著一條屍體在旁邊,渴極了,根本沒有想過別的,拖開屍體,照樣喝水。”
羅衛也拿起一塊炸魚,吃得津津有味,隻有靳同軒接受不了,看著炸魚不敢動手。
隨著各營頭頭腦腦們的到來,晚餐開始。最後到達的是黃英毅,他是警衛營的參謀長,又兼任新兵補充連的長官,他要安置好自己的弟兄才能過來,過來的時候,第一輪幹杯已經結束。
“遲到罰酒三杯。”三營參謀長劉漢昭笑著說。
“我不喝酒,你們喝。”黃英毅笑著回答,坐在石重旁邊。
“小黃參謀長辛苦了,怎麼樣,當新兵連長,味道如何?”鍾鼎鼐笑著說,他們叫黃英毅,都一致稱為小黃參謀長,一來是為了區別於黃天化,同時也讓人想起他們是血親兄弟。
“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左右難顧,顧了連裏,就顧不上營裏的工作了。”黃英毅說:“你們真要想幫我的話,就把我手裏的人給分化掉。這次大戰,各部門需要補充的,報到靳參座那裏,我盡量按需分配。”
靳同軒問:“你那裏還有多少人?”
“一百零七,連我一百零八。”黃英毅回答。
“嗬嗬,還真是水泊梁山一百單八條好漢!”鍾鼎鼐笑道:“我這次損失不大,隻需要補充十二個人。”
“我這裏多一些。”鍾良與身邊的副營長王化南和參謀長劉漢昭商量了幾句,說:“四十一個,普通士兵就行。”
“剩下的都歸我吧。”歐陽錦說,他在三橋狙擊戰時,損失不小,剩下的五十幾個,還不夠補缺。
莫敵看出了歐陽錦的心事,說:“不足額的,回到嶽西補足。”
“老大,我們明天全部回嶽西嗎?”鍾良問。
莫敵點點頭。
“不留點部隊在獨秀山一帶?”鍾良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