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衛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強烈共鳴,在座者都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如果對上峰的號令不遵守不執行,如何能夠作戰且戰而勝之。戰場上不遵號令可斃,戰略上不遵號令是不是可以聚而殲之,這點大家就沒有太多的經驗,有人認為可作懲戒,但是采取如此大型的軍事行動,有點太過。更有人認為,顧祝同此舉,更多的是威攝成份,在大軍團團包圍之下,新四軍江南縱隊必定會束手就擒。也有人認為,新四軍葉挺桂薑之『性』,寧死不屈,隻怕不打到最後一兵一卒,他不會收手。
“老羅的意見我不敢苟同。”說話的是靳同軒:“雖然我對新四軍沒有什麼好感,但是他們是抗日的隊伍,這一點無庸置疑,在民族統一抗戰之際,隻要是抗日的隊伍,就應該予以寬容,予以保護,而不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殲滅。內耗隻能讓親者痛仇者快,讓抗日力量蒙受損失。”
靳同軒的話,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抗戰打了幾年,各部隊越打越少,能夠與日軍激戰的部隊已經所剩無幾,這樣還搞窩裏鬥,上官雲相和葉挺,不論死的是誰的人,都是抗日的隊伍,結果隻能讓侵略者高興。
“赤軍正是因為看到了同軒你說的這一點,以大義來要脅中央,以抗日為借口,占在江南發展,不願意離開老窩。”羅衛說:“如果說日軍是一道傷口,那江南的赤軍就如同一個毒瘤,傷口要治,毒瘤同樣要割。”
“羅副的話過了!對於赤軍搞自己的根據地,我有不同的看法。”大家一看,是平時不怎麼發言的何得貴,後勤部何主任是個老好人,向來都是唯唯喏喏,隻會埋頭弄錢,很少抬頭看路,但是,這半年來,嶽西的發展全靠他,大家的口糧也全靠他,他在野補團裏的地位見長,除了團長莫敵,接下來就是他的口碑好,聲望高。隻聽何得貴接著說:“當家不容易,不當家不知道油鹽柴米貴。我們之前是正規軍,軍餉由上麵發,糧草由上麵供,我們從來不為自己的吃用『操』心。這半年,我們成了自籌糧草的野補團,就大不一樣了。”
所有的人都被何得貴的話吸引了過來,這小半年,野補團糧草不斷,軍餉不少,時間一長,大家竟然有點忘記自己與過去有什麼不同,聽何得貴講起這個話題,大家才想起,自己與過去的不同。
“我們是自籌,新四軍也沒有得到過軍委會的一封銀子,他們跟我們一樣,吃穿用樣樣都要自己『操』心。”何得貴說:“我們能夠活得還算不錯,是因為我們有嶽西縣作為根據地,有足夠的糧供我們食用,有足夠的錢給我們發餉,十九個兵站的收入,誰不眼紅。誰都知道,誰要想動一動我們十九個兵站的收益,隻怕我們全團都會毫不猶豫的打過去,不管是王母娘娘還是天王老子。”
大家都笑了,還真是這個理,莫敵還是第一次聽何得貴說這個話題,他知道,何得貴有一本帳,一個月會給自己一個報表,各種費用的來來去去都十分清楚,自己能夠在嶽西紮下來,這十九個兵站出力不少。
“新四軍人比我們多,需要的錢糧更是遠遠的超過我們,如果沒有一個穩定的根據地,不產糧不產草,所有的費用都靠在戰爭的獲取,誰有這個本事?誰能做到戰無不勝,戰必有得,你以為你們是神仙。”何得貴的話越來越接近主題:“不是他們一定要弄一個老窩,而是沒有老窩不行。要他們離開自己的根據地,談何容易,而且要在二十天內離開,就更不容易!地裏的莊稼要收,與當地民眾的交易要完結,要籌備路上的糧草,要準備各種物資。從中央12月9日齊電通告之日起,新四軍能夠在元月四日出發,這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不信就想想我們自己,現在突然要我們在過年前離開嶽西,我們能不能做到?五河的軍屯冬小麥剛剛種下去,明年開春立夏就有收成,我去看過我們的軍屯,那麼大的種植麵積,隻要一季,就夠我們吃一年,讓我們放棄,我們舍不舍得!就算我們舍得,明年的口糧在哪裏?誰給我們提供?各位弟兄,我們的問題就是新四軍的問題,中央隻會一句號令:走。可怎麼走,走去哪裏,中央並沒有明確指示。路上吃什麼住哪裏,這不是開玩笑嘛!”
莫敵笑了,何得貴的話,不僅對遠在皖南發生的事進行了總結,還給自己提了一個醒,這個嶽西,必須死死的抓在自己手裏,失去了嶽西,自己的野補團就是無根的飄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