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申時,蘇玉蘭扶錢母上了炕,一切安排妥當後出了門,走到尚河村村口,提起裙擺便往山下跑。

柳蔭村村口,阿芳左右踱步四處張望著,今日是秀才成親的日子,約好了今日在村口碰頭,怎麼過了一個時辰了還不來?

左等右等,阿芳急了,她本是撒慌下山打水的,如今一個時辰過去了,公婆該以為她偷懶不願山上呢!

“阿芳姐!”

就在阿芳想回去的時候,蘇玉蘭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玉蘭,你可來了。”阿芳拉著蘇玉蘭的手走到一梧桐樹後囑咐道:“記住了,去時閑話少說。”

蘇玉蘭聞言點了點頭。

阿芳見小姑子應了,挑起兩筐菜走在前麵,蘇玉蘭見狀跟在阿芳身後一步一步朝張家走去。被棄的前幾天,她迫切的想去問問秀才,問問他為什麼。可如今,離張家越來越近,那份急切的心情卻沒了,無論什麼原因,秀才終是沒有與她走到底。

張家門前,張燈結彩,阿芳帶著蘇玉蘭繞道後門處。

“玉蘭,你去敲門吧。我都打點好了,開門的婆子是我家親戚,你隻管去。”阿芳說著將擔子遞給蘇玉蘭。

蘇玉蘭聞言挑起兩筐菜走到後門,抬手敲了門。

少時門開了,婆子瞧見蘇玉蘭趕緊讓開了身子,待蘇玉蘭一進去,刷的將後門關上。

“少爺現在在前堂陪客,一會銘子會把他引來,你先去那坐坐,那幾乎沒人。”婆子說罷便回到門口。

蘇玉蘭放下擔子,輕邁步子走到角落裏,靜靜的坐在石凳上。

“銘子,你把少爺我引到這做什麼?”不遠處,張則的聲音響了起來。

蘇玉蘭聞聲一陣,卻沒有站起來,這個往日熟悉的聲音何時變的這般陌生了?

“少爺,這裏的景色好,我瞧少爺這幾日不開心,便引少爺來散散心。”銘子笑嗬嗬的說道。

張則聞言歎了口氣道:“你有心了。”說罷轉身想往亭子裏走,瞧見那個背影愣在原地。

銘子見狀悄悄的離開。

“玉蘭?”張則提著大紅袍子一步一步進了亭子。

蘇玉蘭聞言慢慢抬頭,瞧著眼前的秀才恍惚好一陣,她原以為瞧見穿著大紅喜服的秀才會心痛,沒成想那股子錐心的疼並未出現。

“秀才。”蘇玉蘭站了起來,靜靜的瞧著張則。

“玉蘭,我,我不是有意要回家的。”張則低下了頭,“我原想賭點銀子,能讓咱們的日子好過些,沒想到,那人竟然騙我。現如今這個世道,張嘴閉嘴都是錢,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就連尚河村小六子都看我不起,滿口粗言羞辱斯文,那樣的日子,簡直就是噩夢了。”

“噩夢?”蘇玉蘭聞言微微轉身,瞧著牆角開的正豔的花兒微微一歎。

“玉蘭,我不是成心將你拋棄的,實在是刀架頸上別無他法。歸來時被我父杖責二十輥,老父他嚴令我娶進士之女為妻。玉蘭啊,我對你真心無虛假,我是被逼的啊。”張則繞道蘇玉蘭身前急切道。

蘇玉蘭聞言抬眼去瞧張則,良久開口道:“被逼的?那好,如今後門無別人,你與我雙雙出逃如何?”

“不,不,不行。”張則聞言嚇的連連後退,“玉蘭,眼下不行,我身上沒有半分錢,我......我實在不願過那樣的日子了。不久後,布政司就要開秋闈了,我想安安心心求取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