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猛的幾十個手下得到命令,片刻,就把一百多路人趕到他的麵前。這些百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敢跑,乖乖地站好。
江大猛心中得意,他雙手叉著腰,露出腰上的駁殼槍和匕首,凶神惡煞一般。他的目光掃過人群,忽然看到其中一個頭發胡須花白的老頭。
江大猛用手一指:“就是你了。”
江鐵叉把老頭從人群之中拖了出來,老頭嚇得臉色煞白。
江大猛提高嗓子:“各位鄉親父老,你們聽好了,老子是漢口治安維持會的行動隊長江大猛!”
眾人望著他。
江大猛皮笑肉不笑地問白發老人:“老頭,你今年高壽啊?”
白發老人:“老漢七十三歲了。”
江大猛陰陽怪氣地道:“喲,七十三了還不死,你想成精啊?你要化龍走蛟嗎?不行,我得為民除害。”
白發老人一怔。
江大猛忽然拔出駁殼槍,不由分說,砰砰砰!照準白發老人身上就打。白發老人身中數槍,立刻倒下。百姓們嚇得亂成一團,有的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江大猛洋洋得意:“聽好了,這老頭要成精了,老子是為民除害,好了,沒你們的事情了,該幹麼子回家幹麼子去!”
又抬手對天開了幾槍,老百姓們嚇得連滾帶爬而去。
江大猛把駁殼槍插回腰上,哈哈大笑:“這還差不多。”
江小魚向他翹起大拇指:“大哥,高!”
江鐵叉附和著:“實在是高!”
這個事情後來傳到黃金牙的耳朵之中。黃金牙為了討好宮本久長,立刻在宮本久長麵前告狀:“大佐閣下,江大猛真是匪性難改,公然在大街上無緣無故地殺人,有辱皇軍的名聲,要不要教訓他一下?”
宮本久長不動聲色:“黃會長,我覺得他殺得好,對於中國人,不拿出強硬的手段,他們不會害怕,就不會臣服!”
黃金牙立刻換了一副麵孔,笑道:“大佐閣下,我回去好好嘉獎江隊長一次。”
宮本久長不置可否,露出陰冷的笑。
張飛龍埋了父親張三方,在他的墳前磕了幾個頭。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居然是江洋大盜江麻子的兒子,恍若做夢一般。不過江麻子已經死了,這邊有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也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張飛龍對著墳頭咬牙切齒,說:“爹,兒一定給全家報仇,若不手刃仇人宮本久長,誓不為人。”
張飛龍向淩若冰辭行。
淩若冰雖然和張飛龍在一個院子裏,但她從不主動和張飛龍說話。她依然黑紗布蒙麵,槍不離身,而且總和張飛龍保持一定的距離。她的目光冰冷,不帶一絲溫暖。她是一個冷血的殺手,對任何人都警惕,她不相信任何人,隻相信自己。
張飛龍向淩若冰一抱拳:“多謝!”
淩若冰淡淡地說了句:“一命還一命,我們互不相欠了。”
張飛龍:“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淩若冰一言不發,她把目光轉向別的地方。
張飛龍轉身,毅然出門。天已經黑了,漢口市一片黑暗,一片沉寂。
他回頭看了一眼,淩若冰已經不見了!
他知道,這一走出,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要報仇雪恨。
大街小巷,空無一人,沒有燈,隻有黑暗。
冷風正緊。
黑暗之中,傳來大頭皮鞋踩在堅硬的地上發出的哢哢聲。一隊日軍憲兵在巡邏,手電筒光在四處掃射。
張飛龍正在黑暗之中穿行,他聽到腳步聲之後,悄無聲息地閃到一堵斷牆邊,從腰上拔出駁殼槍,打開扳機。
十幾個日軍士兵排成整齊的隊伍,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黑暗之中,他們步槍上的刺刀閃著寒光。
張飛龍怒目圓睜,他的手指頭搭在扳機上,手指頭一直在動,但他沒有扣動下去。他很清楚,槍聲一響,就是自己和十幾個日軍士兵的戰鬥。一個打十幾個,他沒有贏的希望。更何況,他的目標是宮本久長。
日軍士兵走遠了。
張飛龍低聲罵了句:“狗日的小鬼子,讓你們多活幾天。”
他把駁殼槍插回腰上,從斷牆後走了出來,想穿過大街。
“什麼人?站住!”一個凶狠的嚎叫聲。原來,在張飛龍想穿過大街的時候,一個日軍士兵無意之中回頭一看,就看到了他。日軍士兵立刻拉動槍栓,一邊嚎叫,一邊開槍。
砰!子彈劃破了夜幕的沉寂。
張飛龍加快腳步,衝入小巷之中。
日軍士兵紛紛回頭,一邊哇哇怪叫,一邊追趕。日軍士兵在巡邏之時,隻要見到行人,立刻開槍擊斃。
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張飛龍身上攜帶有槍支。張飛龍心一橫,既然被發現了,幹脆拚一把,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一個。
張飛龍轉過一條小巷子,在轉角處貼身在牆壁上,拔出了駁殼槍。幾個日軍士兵跑在前麵,端著步槍,後麵有日軍士兵用電筒光照射著。張飛龍的心砰砰直跳,看著日軍士兵越來越近,他一聲吼,舉起駁殼槍,砰砰砰!一梭子彈打出,前麵幾個日軍士兵立刻倒下。
後麵的日軍士兵迅速散開,吆喝著:“他手上有槍。”
“別讓他跑了!”
“幹掉他!”
砰砰砰!四下散開的日軍士兵紛紛開槍還擊,日軍士兵根據槍聲判斷,大概能估計到張飛龍所在的位置。子彈打在牆壁上,石屑紛飛。張飛龍一擊得手,看不到敵人,他就沒有再開槍。畢竟,他的子彈隻有一匣子,而且現在這種形式,他已經被日軍的子彈封鎖住逃跑的路線了。他若要衝出去,必定會遭受子彈的襲擊。
電筒光照著小巷子裏。
日軍士兵哇哇叫著,分成兩邊,貼著牆壁前進。小巷的牆壁是石頭砌成,凸凸凹凹,可以擋住半個身體。張飛龍若不能探頭出來,是無法有效瞄準的。他若不能擊退日軍士兵,逃出虎口,就會被日軍士兵打死。
張飛龍打了一場,雖然身在險境,心卻鎮定了下來。此時此刻,不是我死,就是敵亡,沒有別的選擇。他橫下心來,慢慢探出頭,看見了一個貼著牆壁的鬼子正向自己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