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葉帝扛著不輕的藥箱,覺得自己好像被忽悠了。
走了沒幾步,便見竹林深處坐落著一座簡陋的宮殿,與裝修華美的朝葉皇宮格格不入,但勝在周邊環境清雅,與這‘簡陋’的屋子並不衝突。
還沒走近,門‘咯吱’一聲打開,一個白白嫩嫩的書童伸出頭,看是朝葉帝,才將門打開,跪下行禮,“陛下萬福金安。”
“起吧,你家二皇子呢?”朝葉帝順手將藥箱遞給一旁佇立的侍衛,右手伸到後麵,拖著自己後腰。
小丫頭的藥箱雖不太沉,但箱角一直抵著自己後腰,人一走動,撞到後腰上,多少有些疼。
書童模樣白嫩討喜,就算是見到朝葉帝也沒有絲毫懼怕,平淡的回答:“二皇子在書房練字,奴去通傳。”
朝葉帝大手一揮,攔住書童,“不必了,朕去看看。”
朝葉帝示意楚鳳鸞跟在身後,楚鳳鸞也不推辭。
一路走去,竹聲颯颯,風景清幽,華貴的朝葉皇宮還有如此清淨的地方,住在這裏的人,定然也跟周邊的竹子一樣,是個淩然傲骨的人。
這院子看似小,裏麵卻迂回曲折,鵝卵石鋪就的小路蜿蜒,一眼望不見頭,走過形態各異的假山,朝葉帝步子在一處草屋前停住。
楚鳳鸞在他後麵,好奇的探頭去看,登時頓住。
竹窗前,白衣勝雪的男子一手執筆,在紙上寫著什麼,他神情淡漠,唇角向上勾起,身上絲毫沒有自小體弱之人的鬱悶和悲觀,反倒滿含希望。
想看一個人本性如何,不是看他意氣風發時的表現,而是要看他在人生低穀時的態度。
自小體弱,雙腿殘疾,擁有尊貴的皇子地位,卻絲毫不能享受這種地位帶來的殊榮,能在巨大落差下還有這種好心態的人,才是這世上少有的靜心人。
“丫頭,想好了嗎?能治嗎?”朝葉帝語氣帶著沮喪,被風吹得四散飄零,可楚鳳鸞還是能聽見。
“不敢保證,要近距離看。”
宇文沉玉的腿傷到什麼程度她不清楚,還是要先看看才能回答到底能不能治。
“跟朕過去。”
朝葉帝率先邁步,聽見聲響,窗邊寫字的人抬頭,澄澈不帶一絲雜質的眼眸與楚鳳鸞對上,那雙清澈的眼裏閃過疑惑。
楚鳳鸞友好一笑,那雙眼睛的主人也抿唇一笑,純淨的模樣如同初生嬰兒。
“拜見父皇。”宇文沉玉坐在輪椅上,不方便行禮,隻頷首以示尊敬,他的雙腿上蓋著一方棉布,看不清雙腿情況。
“沉玉,這是鬼醫,父皇請來為你看病的。”
早在楚鳳鸞答應替宇文沉玉看病後,就告知朝葉帝自己在江湖上的名號,鬼醫二字,比楚鳳鸞霸氣多了。
聽聞是為自己看病,宇文沉玉剔透的眼裏閃過黯然,卻怕朝葉帝傷心,裝作開心的掀開腿上的棉布,朝楚鳳鸞一笑:“鬼醫,勞煩了。”
溫雅有禮,澄澈幹淨。
藏汙納垢的朝葉皇宮竟有這般澄澈的人兒,實屬難得。
楚鳳鸞搖頭表示不在意,素手搭上宇文沉玉泛著不正常白的手腕,長久困於室內,宇文沉玉手腕處的青筋可見,整個身子也泛著一股薄涼,楚鳳鸞搭上時,指尖一顫。
太涼了。
是一種不同於正常人的涼。
更接近屍體。
他的脈搏與正常人一般無二,除了體溫冷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