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電話掛了,然後問吳涯:“這是什麼?”
吳涯道:“王薔以前送給蘇延的禮物。”
傅亦把手中的相片來來回回看了幾遍,隻覺得裏麵的圖形構造很熟悉,但是他一時想不起這種盤旋樓梯狀建築的學名。
他記得王薔是個攝影師,於是問道:“這是王薔在哪裏照的?”
吳涯雖然術業精湛,但在藝術方麵知之甚少,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也沒問過他。”
站在他們旁邊的楊開泰忽然:“不是照片。”
傅亦轉頭看向他:“那是什麼?”
楊開泰也蹲下去,看著他手裏的相片道:“是電影盜夢空間裏出現的劇照,這架樓梯叫潘洛斯樓梯。”
“有什麼寓意?”
楊開泰認認真真的想了想,撓了撓頭:“這個,我也不知道。”
傅亦沒有再問,把相框翻過去,見背麵標著日期—15年4月6。
“四月二十六號是蘇延的生日?”
他看過蘇延的資料,大約記得這個數字。
吳涯道:“是,這是她送給蘇延的生日禮物。”
送一架潘洛斯樓梯作為生日禮物,那麼這張相片一定蘊含著某種意義。
“我可以帶走嗎?”
傅亦問。
吳涯略有猶豫,又想到,蘇延至今下落不明,如果找不回蘇延,保留他收到的禮物又有什麼用,於是答應了。
傅亦把相片交給楊開泰,然後把楊開泰領到客廳,避開了蘇延道:“你回去查一查王薔。”
楊開泰還在琢磨潘洛斯樓梯的寓意,有點納悶道:“王薔怎麼了?她和蘇延的失蹤有關係嗎?”
傅亦有些頭痛的按了按額角,道:“我覺得她和蘇延之間的聯係應該比旁人更緊密,現在沒有明確的線索,隻能從蘇延身邊人身上找。”
楊開泰還是不解:“找什麼?”
傅亦抬眸看他:“找漏洞。”
吳涯鎖好臥室房門,來到客廳對他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傅亦要去和平大道給楚行雲收拾爛攤子,於是讓楊開泰自己打車回去,吳涯在旁道:“坐我的車吧,正好我也得回醫院。”
一行人走出區,傅亦驅車去和平大道,楊開泰跟著吳涯來到一輛牧馬人前。
吳涯本想讓他坐在副駕駛,但是副駕駛上有一摞文件,臨時收拾起來很麻煩,於是楊開泰道:“沒關係,我坐後麵。”著拉開後座車門上了車。
在路上,楊開泰問了他一些資料上沒有的蘇延和王薔的事。
“王薔和蘇延是從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吳涯道:“他們兩個從初中時就是同學,大學也同校,關係很好。”
“一年前,王薔為什麼會出事?”
“當時王薔和石海誠已經結婚了,他們兩個吵架,王薔離家出走去找蘇延,半夜離開的時候不心從樓梯上跌落,當時就喪失意識,陷入昏迷。”
也就是,王薔出事時,蘇延在場。
吳涯低低了歎了口氣,又道:“蘇延很自責。”
楊開泰忙問:“為什麼?”
“那晚上他們喝了點酒,蘇延喝多了,不知道王薔什麼時候離開的,等他發現王薔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了三個時。”
楊開泰有點詫異,沒想到蘇延和王薔的意外之間,竟然還有這層關係。
吳涯的情緒明顯受到了影響,不再話。他也不好再問,把手機拿出來給同事發了一條消息,要他們幫忙調出王薔當年出事的所有就診記錄。
吳涯開車很穩,但是左拐一個路口時,一輛轎車忽然變道,明明走到的直行道,卻向右拐。眼看兩輛車的車頭就像相撞,吳涯猛地向左打滿方向,和右拐的車頭擦著邊相向而過。
楊開泰本來正低頭打字,忽然往左傾斜的車身讓他也往左邊倒下去,手機脫手掉在了地上。
“沒事吧?”
吳涯穩住車身,放緩了車速,回頭問道。
楊開泰差點被慣力甩飛,趴在車坐上暈暈乎乎的坐起來,道:“沒事,剛才那人怎麼開的車啊。”
埋怨了不講交通規則的司機一句,他彎下腰想把手機撿起來。
他的手機掉在了車座和車門的夾縫裏,他把袖子擼起來,胳膊伸進夾縫裏拿手機,在底部卻摸到了一個觸感光滑冰冷的東西,很柔軟,像是某種布料。雖然不是手機,但他還是拿了出來。
把胳膊從夾縫裏掏出來,他看到手裏東西的那一刹那,不禁愣住了。
他抓在手裏的,是一條領帶,藍底白色條紋的領帶,這本沒什麼,或許是吳涯不心掉進夾縫裏的,但是這條領帶上卻沾了斑斑血跡。
更重要的是,在看到這條領帶的同時,他幾乎是立刻想起,吳涯提供的他和蘇延在民宿參加婚禮時的照片,蘇延所戴的領帶,就是這條。
似乎是為了不再出現方才的意外,吳涯全神貫注的看著前方路況,絲毫未察覺後座的楊開泰透過後視鏡,向他投來的壓抑著暗流湧動的深沉一瞥。
“吳醫生,麻煩你在路邊停車,我有點事。”
吳涯聞言,從後視鏡裏看他,眼神中有些疑惑:“馬上到警局了。”
楊開泰低頭擦拭著手機,不急不緩道:“我給同事打包幾份午飯,剩下幾百米的路程,我自己走過去就行了。”著抬起頭衝他一笑:“謝謝你送我。”
從車上下來,楊開泰向他揮了揮手,目送牧馬人車尾混入車流,拐過路口。
牧馬人消失後,他麵色一沉,把手揣進外套口袋裏,握緊了光滑冰涼的領帶,往警局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