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盤?”
“我聽到你和那個警察在車裏話,你去他家裏拿U盤。U盤在哪兒?”
賀丞看著他黑沉沉的眼睛,忽然想通了什麼似的搖頭一笑。無視他抵在頭上的槍口,曲起一條腿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道:“你不是親自去找了嗎?”
“我沒有找啊,我隻是把房子燒了,等你進去找。”
“很抱歉,我也沒有找到。你放的那把火太大了,來不及找。”
賀清看著他一默,忽然把槍口從他額頭上移開,衝著被困在駕駛座的男人隨意的開了一槍。
“啊!”
這一槍打在大腿動脈,頓時血流不止,男人的慘叫比槍聲更淒厲。
像是沒聽到男人的嚎叫,賀清又抵著他的額頭,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你不給我,那我下一槍隻好射在他這裏了。”著,他笑著用手中槍口點了點賀丞的額頭。
賀丞看了一眼掙紮慘叫的男人,平靜的看著他:“我身上沒有,你可以搜。”
賀清不耐煩的撇了撇嘴角:“你從那個警察家裏出來就被弄暈了,不在你身上,又會在哪兒?”
賀丞心裏不由鬆了口氣,慶幸他沒有注意到宋琳琳。
“你要那個U盤幹什麼?裏麵有什麼東西是你需要的?不妨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幫你。”
賀清訕笑:“你幫我對付賀家幾個糟老頭子?”
“有什麼不可以?他們待我也沒有多厚道,不允許我涉政,隻讓我管理一間掙不到什麼錢的破公司,我到現在還在給他們打工,過的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賀清忽然皺了皺眉,槍口往後撤了幾公分,然後看了一眼漆黑無人的高速公路:“你在拖延時間?”
賀丞點頭,大方承認:“是。”
話音剛落,從黑夜的某個角落中傳來隱隱約約,時隱時現的警笛聲。
賀丞微微側頭聽了聽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的警笛聲,回頭笑:“或許你很聰明,能算計到賀瀛會把我送出城,但是有人比你更聰明。”
賀清忽然揪住他的領子,冷笑:“那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賀丞風平浪靜的笑了笑:“除非你開槍把我打死,否則我不可能跟你走。而且,如果你把我帶走,那些警察會一直跟著你,直到把你抓住。快點做個選擇吧,他們越來越近了。”
幾句話的工夫,黑夜中幾盞車燈越拉越近,警笛聲嘹亮的像是近在咫尺。
“你覺得我不會殺你?”
“你的目的如果是殺了我,隨便選個地方放暗槍就好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賀清沉沉看他片刻,豁然一笑,道:“我的弟弟,你這幅自作聰明的嘴臉還是那麼討厭,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慣你了。不過你的對,我現在不會殺你,我要讓你做些更有趣的事。”
著,他站起身,曲起兩指並在額角敬了個風流倜儻的軍禮,衝賀丞眨了眨眼,道:“再會。”
賀清向停在路邊的轎車跑過去,看了看幾百米之外的警車,又回身向賀丞揮了揮手,鑽進了車裏。
賀丞看著那輛轎車在公路上像一支利箭般刺穿黑夜急速駛入更深一層的黑暗,直至完全被黑暗淹沒。
很快,兩輛警車一前一後的停在被撞破的柵欄旁,前麵的車上下來幾個男人,為首的那個男人讓後麵那輛車往前追了過去,然後打開手電筒朝著滾下斜坡的破車跑了下來。
賀丞看著那個男人領著幾個人迅速逼近,伸手擋了擋照在他臉上的光,隨後聽到那男人問他:“你是賀丞?”
賀丞眯起眼睛從指縫裏去看站在光圈外的男人的臉:“你是楚行雲的人?”
陳智揚把手電筒移開,:“不是他的人,是他朋友。”
賀丞指了指一旁還在倒立的破車,道:“還有兩個人。”
陳智揚讓人把方向盤鋸斷,很快把卡在車裏的男人拖了出來,把躺在地上還在昏睡的男人一起抬到了車上,末了走到賀丞身邊,借著手電筒的餘光把他看了兩眼,才問:“剛才開走的那輛車,也不是什麼毒販吧?”
賀丞反客為主走向停在路邊的警車,淡淡道:“不是。”
陳智揚罵了一聲癟犢子,道:“就知道楚行雲把我當槍使,白追了兩個多時。”
兩個多時,也就是他剛被賀瀛的人帶走不到半時,楚行雲就忽悠他來劫車。怪不得來的這麼及時,這麼快。
賀丞臉上略一鬆動,唇角露出一絲極淡的笑容,道:“也沒白追。”著指了指賀清消失的方向:“那個人是炸國賓樓的人。”
陳智揚吃了一驚,連忙用對講機囑咐了幾句追車的下屬。
一輛警車裝了五個大男人並著兩個傷患,前所未有的擁擠。後座幾個警察恨不得躺在地上疊起來。陳智揚照顧賀家二少爺,把寶貴的副駕駛位置讓給賀丞坐,然後驅車往城
在車上,陳智揚沒忍住給楚行雲打了個電話罵他:“你讓老子劫的毒|販呢?你們家二……賀丞是毒|販?你個癟犢子一嘴爛瘡!”
賀丞正迎著窗外的夜風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聽到他手機裏露出的零星的聲音,轉頭看了他一眼,也沒什麼。
陳智揚正在氣頭上,無視他要跟賀丞通話的要求,又罵了幾句就把電話掐了。把手機一扔,又是一句抱怨:“瞎折騰一夜。”
車裏人多,後座幾個哥們疊著坐,不斷催促陳智揚快點,是肺馬上被擠出來了。
陳智揚把車開的離弦的箭一般,在黎明到來的同時衝出了黑夜。
漸漸明了,夜色被褪去了好幾層,隻剩一層稀薄的陰鬱還罩在上。
賀丞撐著額角逐漸睡著了,隻不過睡的很淺,清楚的察覺到車忽然停下,隨後聽到陳智揚:“下去幾個人坐楚隊長的車。”
賀丞睜開眼睛,就見斜對麵逆行道路邊停了一輛沒掛燈的警車,楚行雲下了車甩上車門,手搭在綁在腰間的槍套上,大步流星的朝這邊走來。
車上所有人都下車透風,陳智揚也下了車,站在車頭邊沒好氣的指著楚行雲就要話,忽瞥見賀丞也從車上下來,徑直的朝楚行雲走了過去。
楚行雲停在空無一人的路中間,看著賀丞,微微張開手臂。
賀丞猛地抱住他,用力的像是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我見到他了。”
他清楚的察覺到賀丞的心跳紊亂,鼻息顫動,身上的體溫冷的嚇人。
楚行雲扶住他的腰,溫柔的撫摸他的後頸,低聲問:“他跟你什麼了?”
賀丞搖搖頭,又把他抱緊了些,忽然咬牙狠聲道:“他是從我身體裏逃出來的影子,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親手殺死他!”
楚行雲心裏一沉,忽然把他推開,雙手扶著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賀丞,你看著我。”
賀丞的眼神中又浮現出那種遊走在失控邊緣的瘋狂和迷亂,他的雙拳緊握,胸口劇烈起伏。分散淩亂的目光許久才凝結在楚行雲臉上,眼角又湧出一層血紅。
楚行雲用力抓著他的肩膀,迫使他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看著他的眼睛,麵色肅穆道:“你不是他,他不是你,他更不是從你身體裏跑出來的什麼東西。你是賀丞,你和他完全不一樣,但是如果你殺了他,你就和他沒什麼兩樣,知道嗎?”
賀丞眼角的紅血絲迅速彌漫整個眼眶,憤怒的身體都在顫抖:“是他利用我殺了閔舟,他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