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回來,你就有難了。”
楚行雲對趙峰招招手,等他出來,邊往樓上走,邊問:“我讓你們調查石海誠和王薔的婚姻狀況,查的怎麼樣?”
趙峰撓了撓後腦勺,道:“這有點不好,石海誠是個好麵子的人,不管真假,在外都做足了戲。這種事又隻能從和他們有接觸的朋友同事嘴裏問,石海誠在那些人麵前對王薔的態度都很好,恩愛和睦,沒什麼問題。不過我們查了石海誠過去兩年的病例和就診記錄,他在結婚後不久就進過兩次醫院,原因是吃了花生醬,他對花生過敏很嚴重。但是王薔好像不清楚這一點,從醫院的病曆記錄來看,都是她在做早餐的時候加了花生醬,導致石海誠過敏進醫院。”
雖然是件事,但是卻可以映射出他們的婚姻生活並非石海誠口述的那麼甜蜜無間。交往一年,結婚許久,王薔甚至不記得他對花生過敏。
楚行雲忽然想起那個坐在輪椅上,透過陽台往樓下眺望的單薄美麗的女人,她遭受驚嚇和撞擊後,意識至今沒有蘇醒,她所有的感官都在一年前的那個夜晚,失足跌進了黑暗的深淵中。
楚行雲至今記得她死水一般沉寂寧靜的麵龐,看起來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還有她給送丈夫的那副印有潘洛斯樓梯的相片。或許她想傳遞的感情是他們的婚姻生活永遠永恒,沒有盡頭。但是現在,被圍困在那架周而複始永遠走不到盡頭的樓梯中的人,隻有她一個。
不對,有一個疑點,如果潘洛斯樓梯代表的是永恒的沒有盡頭的愛,那麼王薔應當很愛自己的丈夫。既然她很愛自己的丈夫,又怎麼會連石海誠對花生過敏都不記得?
很矛盾,雖然石海誠的詭計被拆穿了,但是楚行雲依舊憂慮重重,他隱約感到,這對夫妻身上隱藏的秘密不僅如此,就像放在他們臥室的潘洛斯樓梯,越往下深究,越沒有盡頭。盤旋向下的樓梯深處,鎖著一個在沉睡在黑暗中的,孤單的女人。
石海誠和林鈺同有涉案的嫌疑,但是這一次,他們選擇從林鈺開始。
林鈺不在審訊室,而在傅亦辦公室。他推開傅亦辦公室的門,看到林鈺和傅亦相對坐在窗邊的沙發上。
比起上一次見她時她的表現,這一次她明顯沒有那麼從容了,她坐在沙發一角,兩條漂亮的長腿疊在一起,依舊那麼明豔的臉上略顯焦慮,正低著頭無意識的扣動拇指上鑲的一顆水鑽。聽到有人進來,她像隻被驚動的貓般轉頭看向楚行雲,臉色慌張又戒備。
顯然,傅亦已經開始了。
他走到飲水機前給自己接了一杯水,無視林鈺投在他身上敵對的目光,徑直走到傅亦身邊坐下,把他麵前做到一半的筆錄拿過去翻了翻:“到哪兒了?”
傅亦撐著額角,無奈道:“林姐不承認她坐過石海誠的車。”
楚行雲把水杯擱下,翻了一遍筆錄,在紙麵敘述中了解到林鈺依舊嘴硬。
把筆錄推到一邊,楚行雲坐直身子,看著她直接了當的切入正題:“二十一號你去了溫泉會所?”
林鈺停止扣動指甲蓋上的水鑽,甩了甩長發,挺起胸膛道:“是的。”
“你定的是雙人套房,並且定了兩?”
林鈺絲毫不閃躲,不避諱,迎著他的目光道:“是的。”
楚行雲八風不動的看著她,微微一笑,問:“我們調查過你,你好像還沒有男朋友,為什麼要定情侶套房?而且,你在二十一號晚上十點多鍾為什麼忽然退房?你不是打算在那裏度過周末嗎?”
他看的出來,林鈺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坦蕩無畏,她的眼神閃爍,氣息浮躁,隻是口吻依舊強硬。
林鈺道:“定套房是我的習慣,十點多鍾退房是因為第二需要我加班,我就提前回家了,有問題嗎?”
有問題嗎?按她的法,沒有問題,但是在他們這裏,問題大了去了。
楚行雲點點頭:“的確有。”
著,從傅亦麵前的文件袋裏拿出一疊照片扔到她麵前,道:“看看。”
林鈺把照片調轉,看了兩張,神色愈加慌亂,隻是她緊繃著臉,表現的並不明顯。
楚行雲忽然傾身向前,手指隨意的點了點其中一張照片,道:“眼熟嗎?回力胎,像不像石海誠車上是早就換了,其實沒換的那四個輪胎?修車廠老板雖然年紀大了,不過他對你還有些印象,不然讓他進來,親自指認你?”
見她麵色陡然僵住,眼中驚疑不定。楚行雲倒覺得此時的她比剛才偽裝出堅強一麵的女人相比,順眼的多。
“你們,都查到什麼了?”
楚行雲端起已經放涼的茶杯喝了幾口水,歇了一口氣才:“遠比你想的多,比如你和石海誠的關係並非鄰居那麼簡單。你們約會都選擇掩人耳目的溫泉會所,但是整座酒店的工作人員都是目擊者,服務員和門童都記得你和石海誠同進同出。你要證人?我現在就可以接一車過來,所以你現在的狡辯沒有意義。二十一號石海誠從婚禮現場離開後,就去溫泉會所和你見麵,或許就像你的,你想散心,看看秋的月季花田,不料下山的中途卻和蘇延發生車禍。你們分工明確,石海誠處理蘇延的屍體,而你,負責讓石海誠的車從車禍現場‘消失’。不要狡辯了林姐,我們有修車廠老板做證人,他能證明二十一號六點十三分,你開著石海誠的那輛藍色吉普到他的修車廠裏換過輪胎。”
著,他忽然揚手把被她推到一邊的照片又摔到她麵前,照片摔到紅木桌麵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林鈺隨著被他摔到麵前的照片顫了顫,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更加不好看。
楚行雲雙臂壓在桌麵上,再次傾身向她靠近,輕聲道:“知道你現在有幾項罪名嗎?兩項,一,從犯。二,作偽證。你不僅幫助石海誠製造不在場證明,而且為他的車頭損傷做偽證。你和這起案件有逃不開的責任,如果你繼續狡辯,林姐,我可以讓你坐牢。”
聽到‘坐牢’兩字,林鈺像是被一盆冷水澆醒了,驀然抬起頭看著他怔了片刻,隨後目光一動,迅速的漲紅了臉頰,羞惱道:“我才不是從犯!雖然我和石海誠有其他關係,就代表我是從犯嗎?!我對他根本沒有感情,他隻是我的一個消遣。至於你們的他和別人發生車禍,我根本不知情。當時我在月季田等他,他慌慌張張的讓我把他的車開走找個沒有監控沒有記錄的廠子換輪胎。他連給我發問的機會都沒有,就匆匆的走了,我隻能幫他把車胎換了,然後回到月季田等他。到了晚上他才出現,慌張的像個鬼一樣,我逼問他,他才告訴我他剛才撞死一個人。我才知道我在無意中幫他毀滅了證據,當時我很氣憤,準備報警,但是他威脅我,我換了輪胎,是他的幫凶,如果我報警,我也逃不脫責任。那個混蛋還如果我把這件事出去,就誣陷我也在車上!我沒有辦法,隻能照他的做。石海誠是個混蛋,他威脅我做他的‘從犯’!”
看的出來林鈺已經壓抑許久,此時起石海誠的罪行,她臉上的憎惡和厭恨讓她美麗的麵孔極度扭曲。
“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情。為什麼會把蘇延的領帶放進吳涯車裏試圖栽贓他?”
楚行雲平靜的問道。
林鈺冷笑:“你是讓我搭順風車的男人?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栽贓他?也是石海誠,他把一條領帶和手機交給我,讓我在10路段等著,那是唯一從山腰民宿下山的路,他給我領帶和手機,讓我等一輛車牌號是658的黑色牧馬人,想辦法搭他的車,把領帶和手機都放進他的車裏。警官們,我沒有辦法,隻能聽他的。我把領帶塞進後座,手機卻忽然響了,我當時很害怕,就連忙下車了。至於給他作證證明他車頭的損傷是我倒車時不心撞到了他車,也是他逼我那麼做。”
著,林鈺眼中盈滿淚光,激動道:“警官,我從頭到尾都不知情,我不是他的從犯!”
門忽然被推開了,楊開泰把石海誠帶到辦公室門口。看到裏麵神色激動的女人,石海誠麵色一沉,眼神幽冷。
林鈺忽然站起身,抬手直指石海誠,臉上露出複仇般狠絕的快意,冷笑道:“是他!是他撞死了蘇延,卻拉我下水做他的幫凶!一直以來都在他在逼我!”
女人尖銳嘹亮的聲音戛然而止,室內陡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石海誠赤紅著眼眶站在門口,忽然揮起拳頭像一個發瘋的野獸般衝向林鈺:“你這個賤女人!賤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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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麼勤奮,不誇我?